“这只……这尊……不,这位,是什么东西?”
严崇山看不见小女鬼,但他能看见李煦惊恐的表情。
洒满阳光的客厅内,闻允做出牵手状站在沙发前,李煦如临大敌地坐在他对面,伸出一根不停颤抖的手,指着闻允手中的空气。
闻允想了想,觉得要是从八岁那年见到小女鬼开始讲有点太长了,于是言简意赅地介绍:“我妹妹。”
“令、令妹怎么是是是个裂口女啊?”李煦咽了一口口水,他脸上的伤刚由青转紫,看起来狰狞一片,和小女鬼放一起也不知道谁更吓人。
闻允低头去看,发现变脸是小女鬼的见面礼,见谁送谁、逮谁吓谁。
于是他轻轻地“啧”了一声,小女鬼听见了,脸一秒恢复了正常。
“总之,嗯……”闻允指了指严崇山,“我和他要出去查案,没办法监护她,所以你们来吧。”
甩手掌柜严崇山快乐地接口:“对。”
“我们?”李煦听见自己还有难兄难弟,心情终于舒缓了一些,“你是说梨子姐和计遇哥都可以帮我带小鬼……小孩儿吗?”
“嗯。”闻允不动声色地交代了自己已经将同事们全部出卖的事实:“我答应她今天有三个人陪她玩,如果没做到,她会轮流去你们房间看你们睡觉。”
小女鬼已经十几年没人搭理了,根本没想到如今还有三人陪玩的待遇,她两眼放光,朝李煦一扑:“哥哥陪我玩!”
而在李煦“啊啊啊我不喜欢小孩儿——!”的惨叫里,闻允和严崇山火速地逃离了现场,踏上今日的查案之旅。
严父发来的地址在一片加工厂附近,离市中心有点远,闻允觉得这车如果让严崇山来开,得开到猴年马月去,于是主动揽下了开车的职责。
他不开还好,一开简直要把严崇山的心脏病给吓出来——闻允开车的风格很狂野,一字诀就是快,而且车技十分了得,见缝插针地换车道、超车,严崇山开这车这么多年没收获的白眼和唾骂,在这一路就全补回来了。
下车的时候严崇山的腿都有点抖,倒不是害怕出车祸,主要是担忧自己的爱车被人报复,蓄意剐蹭。
而闻允意气风发、心满意足,他好好地过了一把瘾,还车钥匙的时候都礼貌多了:“谢谢严哥。”
瞧瞧,开趟车都给姓严的升咖成严哥了。
冲着这声称呼,严崇山勉强原谅了他。
两人下车又走了一段,步行进入一条窄巷里。这巷子夹在两座握手楼之间,缝隙里只能看见一点天光,可以用“暗无天日”来形容。巷子两侧坐着不少纳凉的人,地上满是积水和烟头,成袋成袋的垃圾堆在角落里。
闻允皱着眉在鼻子前挥了挥,他对照着门牌号,在一个门前停下脚步,上前敲了敲。
过了一会儿,有个酒气冲天的男人来开门,他模样很邋遢,头发油腻,身上的衣服也有油点子,看见他们就疑惑地问:“你们是?”
严崇山如同流氓,他一胳膊肘抵着门,防止男人听完回答就把门合上,一边做出一副要往里闯的架势,一边龇出一口齐整的白牙:“警察。”
男人果然脸色一变,立刻就要关门,但是他力气没严崇山大,可能还宿醉过,根本拦不住这流氓,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二人“登堂入室”。
他愤怒地说:“我早就说过芸芸不可能是自杀,你们从来没有一个人相信我,现在过去这么久了,反而想着查了,找我还有什么用?!”
他竟然就是李芸芸的父亲,李建安。
闻允挺意外,因为上个小区环境很好,李建安的单位也很体面,想来是个高薪职业,他不该是现在这副模样才对。
他和严崇山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严崇山张口就编:“我们正在调查学校里另外两起命案,现在发现案件之间可能有关联,要把令爱的案子并案调查。你如果真的觉得她有委屈,不是自杀,现在就是帮我们查清的最好时机。”
李建安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看了他们半天,终于做出让步,颓丧地关上了门:“……进来吧。”
他家里很乱,地上到处是烟头和空酒瓶,李芸芸的死对他的打击太大了,硬生生地将他从一个西装革履的体面人,变成了现在这样。
他和女儿的感情似乎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