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午后,阳光炙烤着大地,连空气都带着扭曲的热浪。
“遇见”咖啡店里冷气充足,弥漫着咖啡豆的醇香和舒缓的爵士乐。凌曜穿着干净的白色衬衫和棕色围裙,正专注地为一位客人拉花,奶泡在他稳定的手下逐渐形成一片精致的树叶形状。
就在这时,他放在围裙口袋里的旧手机,突兀地、尖锐地响了起来。这部手机除了林澈和奶奶,几乎不会有人拨打。
凌曜的心莫名地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他放下拉花缸,对客人说了声“抱歉”,快步走到员工休息区,接起了电话。
“喂?”
电话那头传来邻居张阿姨焦急万分、带着哭腔的声音:“小曜!不好了!你快来市医院!你奶奶……你奶奶她突然晕倒了!叫不醒!医生说是突发脑溢血,正在抢救!你快来啊!”
轰——!
凌曜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重锤狠狠击中。电话里张阿姨后面还说了什么,他一个字也听不清了。耳边只剩下嗡嗡的耳鸣声,世界天旋地转。
奶奶……脑溢血……抢救……这几个字眼像冰锥一样,狠狠扎进他的心脏,瞬间冻结了他所有的血液。
“凌曜?你怎么了?”同事看到他脸色煞白,拿着手机的手抖得厉害,担心地问道。
凌曜猛地回过神,巨大的恐慌和绝望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他什么都顾不上,一把扯下围裙,声音嘶哑地对同事喊了一句:“我有急事!帮我跟店长说一声!”
说完,他像一支离弦的箭,疯狂地冲出了咖啡店。灼热的空气扑面而来,与店内的凉爽形成强烈反差,让他一阵眩晕。
他站在车水马龙的街边,不顾一切地朝着出租车挥手,然而正值午后交班时间,空车极少,偶尔有一辆驶过,也载着客。
“出租车!停车!”凌曜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他沿着马路边缘奔跑,试图拦截车辆,汗水瞬间浸湿了他的衬衫,额前的碎发黏在苍白的皮肤上,整个人狼狈不堪,濒临崩溃。
就在他几乎要被绝望吞噬时,一辆黑色的宾利猛地刹停在他身边,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车窗降下,露出了江朔那张轮廓分明、此刻写满惊愕和担忧的脸。
“凌曜?你怎么了?!”江朔从未见过凌曜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那个永远冷静自持的少年此刻像个迷路的孩子,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若是平时,凌曜绝不会上江朔的车。但此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去医院!见到奶奶!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拉开车门,跌坐进后座,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和哀求:“医院……去市医院!快!求你了!快!”
江朔看着他苍白的脸、空洞的眼神和微微颤抖的身体,他立刻猜到了大概,什么也没多问,对司机说:“去市医院,快点”。
司机将车开得又快又稳,不断超车,闯过即将变红的红灯。
江朔看着凌曜死死咬着下唇,双手紧紧攥着安全带,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江朔的心揪紧了,一种说不出的心疼和焦急涌上心头,他恨不得能替凌曜承受这份痛苦。
车子一路疾驰,终于停在了市医院急诊大楼门口。车还没停稳,凌曜就解开车带,踉跄着推开车门冲了出去,甚至忘了说谢谢。
江朔紧随其后。
凌曜像疯了一样在医院里狂奔,抓住一个护士就语无伦次地问:“请问抢救室在哪里?!”
护士被他吓到,指了一个方向,凌曜跌跌撞撞地跑到手术室门口,红色的“手术中”灯牌亮着,刺眼得让人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