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少年肩上扛着的生活重担,让他早已将个人情感的需求压缩到了最低。他不是冷漠,只是没有余力去承载和回应另一份沉重的心意。
林澈沉默了几秒,然后扬起一个更温暖的笑容,将话题自然地引回了学习上:“说得对,现阶段还是学习最重要。对了,下周的秋季运动会,你准备报什么项目?”
“一千米。”凌曜回答。
“真巧,我也准备报一千米。”林澈的笑意加深,“到时候一起跑?”
凌曜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对于他来说,运动会只是学校规定必须参加的一项活动,跑完即可,并无太多其他想法。
林澈看着他平静无波的脸,内心却涌动着汹涌的柔情。
“凌曜,”他在心中默念,仿佛那人能听见,“你如果觉得感情奢侈,我就等你觉得它平凡普通的那一天;你不习惯靠近,那我就永远站你后面,用你能接受的所有方式,对你好。
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让你像个被爱着的孩子,可以笨拙,可以任性,可以理所当然地享受这一切。
我想把这世上最盛大、最绵长的爱都给你,让你将来的每一天都被温暖的爱意紧紧包裹,再也记不起独自淋雨的感觉。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被爱不是负担,而是世界上最自然的事情。”
而此刻,在教室最后排,那个看似趴在桌子上补觉的身影,其实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前面的对话。
当听到凌曜那句“高考前不会考虑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和“没有办法回馈相对等的感情”时,江朔的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涩和疼痛。
但紧接着,一种扭曲的庆幸感又冒了出来——至少,凌曜没有对林澈的试探表现出任何特别的反应。
那份早餐,自然是他放的。
他绞尽脑汁,才想出了这种笨拙的、匿名的方式。他不敢署名,怕看到凌曜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更怕那份早餐连同他的心意一起被直接扔进垃圾桶。
每天早上,他都会提早来到学校,像个做贼一样,趁没人注意,将精心准备的早餐迅速塞进凌曜的抽屉,然后飞快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假装睡觉,实则心跳如鼓地等待着凌曜的到来。
直到这天放学前,凌曜在清理课桌时,动作停顿了一下。他拿出笔,在一张空白的草稿纸边缘,工整地写下了四个字:
【别再送了。】
然后,他将这张纸条,压在了课桌抽屉正中央。
第二天早上,江朔照例把早餐放入凌曜课桌,随后看到了一旁的纸条,他颤抖着手,拿起那张轻飘飘的纸条。上面那四个清隽有力的字,像是有魔力一般,瞬间击中了他的心脏。
这不是斥责,不是厌恶,甚至没有过多的情绪,只是一种平静的、直接的陈述。
可对于习惯了凌曜彻底无视和冰冷的江朔来说,这已经是他从凌曜那里得到过的最温和的话语了。
他反复摩挲着那张纸条,指尖传来纸张粗糙的触感,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酸楚和巨大欢喜的情绪涌上心头。
凌曜对他说话了。
虽然只有四个字。
但这意味着,凌曜终于“看见”了他的行为,并且做出了回应。
这种认知,让江朔几乎要雀跃起来,他小心翼翼地将纸条折好,放进贴身的钱包夹层里,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