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一旦今天这事坐实,她在这四合院的威望將彻底崩塌。再多的骂街,再多的蛮横,也盖不过“陷害邻里”的恶名。
但她不会认输。
她的眼神慢慢阴冷,死死盯著李向东,像蛇吐著信子,盘踞在阴影里等待下一次咬人。
李向东看得出她眼中的狠意,却毫不畏惧。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开始。贾张氏不会善罢甘休,但他——更不会后退。
他轻声说:“我等你下一招。”然后,转身进了屋,把那扇老木门关得严严实实。门后灯光仍亮,照在他眉眼上,像铁一般不动。
月亮掛上了树梢,薄雾从院落的砖缝里悄悄升腾,將四合院的每一寸空气都渲染得朦朧而潮湿。夜色像沉入水底的墨,深不见底,而李向东的房中却还亮著灯。那盏老式油灯发出温柔而稳定的光,投射在窗纸上,勾勒出他站立的身影,轮廓清晰,仿佛雕刻。
他没有坐下,一直在屋里缓慢踱步,手里握著那只红盒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不怕贾张氏。他怕的是,这场斗爭背后那层黏腻不清的算计。一个贾张氏就像一个鱼鉤,背后还藏著整根鱼线,而那鱼线尽头的手是谁,暂时还未露面。
“她不会就这么收手。”他低声自语,声音低得几乎和夜风混在一起。
忽然,一阵敲门声打破夜的静謐。
“李向东,是我。”
是聋老太太的声音。她语调乾涩,却不失沉稳。
他把红盒子收入抽屉,打开门,见老太太披著件袄,拄著拐杖站在门外,眼神复杂。
“老太太,这么晚您找我?”
老太太看了看他屋里,犹豫片刻,才压低声音道:“我来劝你几句……那贾张氏,不是个会服软的人,你这次將她逼得太狠了。”
李向东眉头微蹙:“您觉得我该退一步?”
“不是退。”老太太缓缓摇头,“是转个弯。”
她迈步进屋,在椅子上坐下,一手扶著拐杖,一手缓慢地搓著衣角,眼神落在油灯旁的影子里。
“向东,你別忘了,她毕竟在这院子里活了一辈子。你再怎么占理,真要一刀切下去,难保不会有人心生怜悯。”
李向东没有立即回应。
他明白老太太的意思。舆论是刀,刀口向著谁,不在乎是谁先流血,只在乎谁倒下得更重。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那您说,下一步该怎么走?”
老太太的眼里闪过一抹深意,顿了顿,才道:“你不要再主动揭她的短。让她急,让她乱,等她自己露出马脚。”
李向东点点头。他知道老太太的话不无道理,但也清楚,这样的策略对他来说意味著耐心与隱忍。可他不是没做过忍的人。
送走老太太后,他回到桌前,摊开一张薄纸,纸上密密麻麻写著几行字,全是关於近几日院中邻里之间的来往。他笔跡锋利,宛如刀割。每一个名字,每一个动作,哪天谁来过谁家,谁说过哪句话,都被记录得一清二楚。
他不是閒得没事干。他清楚,有些事,不写下来,真到需要时便会被人装糊涂地否认得一乾二净。
第二天一早,鸡鸣刚起,院中那棵老槐树下已围著几人。
“你听说了吗?昨天晚上,贾张氏居然请了胡二姐过夜。”
“胡二姐?那长舌妇?她不是和李向东一直不对付?”
“是啊,你说这贾张氏,又在琢磨什么歪道?”
李向东悄悄站在窗边,目光透过窗纸落在外头人群上。他看得出来,贾张氏开始拉拢人了。这是她的套路,从来不正面回应,只懂绕著圈子找人来替她出头。
到了傍晚,李向东照常出门汲水。刚踏出屋门,就撞见站在院中假装遛鸟的胡二姐。
“哟,这不是李大好人嘛?”她咧嘴一笑,眼神却锐利得像带刺的藤,“昨儿个听说你当面捉了贼,真有你的。”
李向东只淡淡回了句:“胡姐早。”
“早什么早,你倒是说说,那红盒子里到底是啥东西?”她倚著鸟笼,慢悠悠问。
“空的。”
“空的?那你这不就冤枉人了?”
李向东放下水桶,缓缓抬眼看她,语气淡然:“那你去问问贾张氏,她空盒子为何藏在屋后?又为何不敢承认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