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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第2页）

房间拉着窗帘，一片昏暗，只有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着，发出刺目的白光。

修理打开灯，走过去。屏幕上显示着一串奇怪的乱码，而非未接来电。他没有碰手机，静静看着屏幕逐渐变暗。

伸手摸了摸床铺，凉的。

看来吾名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

这么晚，他没带手机，去了哪里？

修理环视了一圈房间，没有异样。他不再多想，以吾名那样的身手，想必无需他担心。他走到门边，关了灯。

房间顿时陷入黑暗，唯有一缕淡金色的微光，从床头柜的抽屉缝中流泻而出。

没有开灯，修理再次回到床头柜前。迟疑片刻，他拉开了抽屉。

吾名搬进来前，修理将房间里所有储物空间都清理了一遍。此刻，空荡荡的抽屉里，静静躺着一颗糖果，还有一只发光的铜铃。

糖，是吾名受伤那晚他给的。而这只铜铃……

是长缨。修理想起来了。在猫的脖子上，似乎就挂着这样一颗铃铛。

铃铛看起来普普通通，就是个铜制的小铃，难道材质另有乾坤，竟能在夜里发光？

修理忍不住拿起铜铃，仔细端详。

铃铛比想象得重一些，表面带着磨损的痕迹，内部散发出淡淡金芒。铃铛里除了铃舌，并没有其他东西。

修理试着晃了晃，铜铃发出两声异常清脆的轻响。

眼中景象模糊了一瞬，下一刻，一个孩子出现在修理面前。

桌上一灯如豆。男孩曲臂伏在案上，像是睡着了。

但不知为何，修理知道男孩并未入睡。

他在哭泣，无声地哭泣。

屋外，风声呼啸。寒意如冰冻的刀子，一刀一刀，切割着世界。作为南方人，修理从未经历过如此严酷的冬天。但奇怪的是，他只穿着单薄衣衫，却丝毫不觉得冷。

屋内陈设简陋，墙壁斑驳，看得出曾被焚烧过。一切都破破烂烂的。满地药渣，碎瓷堆在角落——那似乎曾是一只煲药的砂锅。

修理在孩子对面坐下，借着微弱的灯火打量他。

男孩瘦瘦小小，约莫七八岁年纪，身上裹着张旧棉被，半露的眼睫微微颤动，还挂着未干的泪痕。他吸了吸鼻子，丝毫没有察觉屋内有人到来。

一股怜惜之情涌上修理心头。他伸出手，想摸摸孩子的头发，却发现自己的手如空气般，穿过了男孩的脑袋。

他怔了怔，随即苦笑。

原来，这只是一场梦……

突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猛地推开。

“药呢？还有没有药？！”一个男人闯了进来。

他满身风雪，脸上带着病态的潮红。吼完这句话，他仿佛耗尽了力气，双手撑在桌上，粗喘如牛。

男孩被吓得跳起来，棉被滑落在地上。

一团黑毛球从被子里滚了出来。

修理这才发现，原来一只巴掌大的小狗，一直窝在男孩怀里。想来天寒地冻，一人一狗抱成一团，能稍微暖和些。小狗受了惊吓，一摇一晃地爬出来，“嘤嘤”叫唤。

男孩抬头看着男人：“药早就用完了。我家没有药了。”

男人一把揪住男孩的衣领，脸色愈发狰狞：“你骗人！疫病这么凶，你爹是郎中，接触了那么多病人，他没得病，你也没得病。你们是不是把药藏起来了，留着给自己用？！”

两人体格悬殊，男孩被勒得满脸涨红，几乎喘不过气。

修理急忙上前想要帮忙，却一个趔趄穿过了男人的身体，摔倒在门边。

男孩没有挣扎，只是死死盯着男人的眼睛，哑声道：“真的没有了……我爹走之前，把仅剩的一点药全都分给了大家。他不会把药藏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