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桐夺过手稿。
被涂黑的段落间,隱约可见“林小满考上大学”“丈夫准备了惊喜”“婴儿房刷成淡蓝色”等字眼。
“谁涂黑的?”
苏芮的钢笔突然滚落在地。她弯腰去捡时,郁桐看见她后颈上有一块青紫色的尸斑。
“当然是你自己。”编辑抬起头,瞳孔泛著不自然的灰白,“每次交稿前,你都会亲手刪掉所有光明的情节。”
郁桐衝进出版社的地下档案室。
尘封的书架间,她找到了標有自己名字的纸箱。里面整齐排列著从《溺亡暑假》到《水中的第十七个夏天》的所有原始手稿。
每一本都被墨水污染过。
更可怕的是——
当她翻开《溺亡暑假》的原稿,发现被涂黑的不仅是文字。
所有“林小满”的名字旁边,都有一张被烧毁的婴儿照片残角。
档案室的灯突然闪烁起来。
借著忽明忽暗的光线,郁桐看见手稿上的墨跡正在蠕动,像有生命般重新组合成句子:
**“你杀死了我们多少次,就要还给我们多少人生。”**
回到家时已是深夜。
丈夫罕见地坐在客厅里,面前摆著两份离婚协议。
“签了吧。”他的声音平静得不自然,“这样对你我都好。”
郁桐盯著他无名指上的戒痕——那里本该有戴了七年的印记,现在却光滑如新。
“你今天去见谁了?”她突然问。
丈夫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客户。”
“哪个客户?”
“你不认识。”
郁桐抓起他的手机,人脸识別自动解锁。相册里有一张拍摄於今天的照片:丈夫和穿蓝白校服的女生在咖啡厅合影。
女生的脸被长发遮住,但手腕上赫然繫著红绳。
“她是谁?”郁桐听见自己牙齿相撞的声音。
丈夫突然笑了,那种她笔下凶手常用的、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你创造的角色,你不认识?”
手机屏幕突然变黑,映出郁桐扭曲的倒影。
倒影的右手正握著一把不存在的刀。
凌晨三点,郁桐从噩梦中惊醒。
书房传来键盘敲击声。
她光脚走过去,看见电脑亮著,文档显示正在输入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