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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明（第1页）

“尝尝我做的怎么样。”黎阑琛坐在他对面道。

“谢谢黎总。”顾阳下意识道谢，挑起面条准备送入口中，便听见黎阑琛问，“小阳，你为什么总是对我这么客气呢？”

黎阑琛的疑问让顾阳吃饭的动作一顿。

面条的热气氤氲而上，模糊了顾阳的视线。黎阑琛的声音低沉，带着他从未听过的无奈。

再次抬眼时，顾阳正对上黎阑琛微微蹙起的眉头，那双总是凌厉的眼睛里，此刻竟盛着几分委屈。

顾阳立刻低下头，盯着碗里浮动的葱花，他从没想过这样的客气会对他人造成困扰。他只是遵照着母亲曾经对他说过的话，照顾好自己，别给阿婆添麻烦。

这句话像烙印一样刻在他骨子里。

阿婆家本就不宽裕，他不愿意再让阿婆平添负担。小时候四个人吃饭，吃到最后顾阳没有吃饱，便会假装去灶台，实则看看锅里还有没有米饭。

如果去的时候还有剩的，顾阳会问，“阿婆、漾哥、阿姐，还有米饭，你们吃吗？”等三人都摇头说不吃了，顾阳才会去盛。如果去的时候已经没有米饭，他就顺势将碗放在灶台，回过头对阿婆、阿姐、高漾说：“你们慢慢吃，我吃饱了。”

其实阿婆对自己很好的，所以他更自觉不应该麻烦阿婆，住在阿婆家已经让她多了很多负担，他不好意思再让阿婆因为自己辛苦一点，所以家里力所能及的事他都抢着帮阿婆做。

顾阳依着母亲的话，学会礼貌、学会不麻烦别人、学会永远把自己放在最不起眼的角落。

黎阑琛的目光落在顾阳身上，他看着顾阳的指尖无意识地戳着碗里的面条。

“面要坨了。”黎阑琛的声音把顾阳拽回现实。

顾阳慌忙低头吃面，却尝不出滋味。黎阑琛对他的好，他根本就招架不住。从不计前嫌录用他进黎氏，到带他去那家裁缝店定制西装，再到昨晚相拥而眠。

每一件都让顾阳如履薄冰。

顾阳知道自己总是会胡思乱想，正因为越是如此，所以越不敢越界。黎阑琛的世界和他隔着太远的距离，远到他连稍微靠近一点都觉得僭越。

面条的热气渐渐散了，汤面上凝出一层薄薄的油膜。

“从我进公司起，黎总就一直很照顾我。”顾阳放下筷子，“现在还要麻烦您煮面，自然是要感谢黎总的。”

顾阳垂下眼，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客气，才能守住那条线、才不会让自己痴心妄想。客气，是盔甲，也是退路。

“顾阳”，听着黎阑琛念了自己的全名，顾阳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

“这段时间，你只把我当上司吗？”

顾阳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因为紧张下意识轻咬着唇瓣。黎阑琛看到了顾阳心中的摇摆，决定把话挑明，“可我要的从来不是这个。”

话说出口，黎阑琛满意地看到顾阳眼中的震惊。

“小阳”，他突然放软了声音，那个亲昵的称呼被他含在唇齿间，让他自己都觉得温柔得不可思议。

黎阑琛伸手轻轻握住顾阳拿着筷子的那只手，“你不用对我说谢谢，也不用对我客气。”

“我对你好，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你值得。”

顾阳的手很凉，黎阑琛的掌心却很热。

“小阳”，黎阑琛又靠近了些，“给我一次机会，可以吗？”

顾阳的呼吸一滞。黎阑琛的声音太温柔了，温柔得几乎带着恳求。这个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男人，此刻却像个等待宣判的囚徒。顾阳指尖微微发颤，“什、什么？”

“一个追求你的机会。”黎阑琛说得极慢，每个字都仿佛像在唇齿间仔细斟酌过。

顾阳愣了几秒钟，反应过来下意识就想道歉，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也许是因为接下来将要说出口的拒绝。

“抱歉……”顾阳张了张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可下一秒，黎阑琛用指节抵住他的下唇。

“小阳，你不用道歉”，黎阑琛的声音沉了几分，掌心完全包裹住顾阳冰凉的手指，“是我太心急，冒犯了你。”

“我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你的正直、你的善良，你一切的一切我都喜欢”，黎阑琛顿了顿，声音更轻，“连你现在手足无措的样子，我都喜欢。”

顾阳觉得心脏被这句话烫了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