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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第2页)

我眯着眼睛抬头看天,天是蓝色的,没有一丝云彩,旁边的商铺只有些稀稀拉拉的人,路上也有卖炭的人在叫卖着他的木炭。

杜小四说:“这冬天可快点儿过去吧,一个冬天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呢。”

秦老板听见这话,神色略微凝滞了,我接着杜小四的话:“生死有命,你怎么知道他们死了不能投个更好的胎去?说不定来世就能享福了。”

杜小四全然没想到我会这样回答,眼睛滴溜溜转了转说:“也是,对那些苦命人来说,死了确实比或者更好。”

进了兰香苑,秦老板又给我们留了一个楼上的雅间,我们在后台看着秦老板化妆,看时间差不多了便上了二楼。

今晚的戏很是精彩,迎了个满堂彩,秦老板的唱功似乎又进益了不少,好多人都在精彩处往台上扔着彩头。

年过完了,我们已经在预备着回江南的事宜,来回的路程一共需一个半月,在江南采买和探亲差不多需一月左右,等再回京城就该是三月了。

柳莺莺早早就备好了行李,就等我们出发,临走前一天,我分别去和秦老板和杜小四告了别,杜小四重复好几遍让我别忘了给他带好吃的,我连连答应,他还是不放心,就又闹着要和我拉钩才算。

我们从陆路换了水路,又换了陆路,到了苏州府,柳莺莺找了个能看见荷塘的竹林,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小罐子,挖坑埋了,又立起来一个小坟包。

她望向我说:“小尚哥,你识字,你帮我给小莲姐姐写个牌位可以吗?”

我点头,从包袱里找出笔墨来,在柳莺莺找的一块破木板上写上“叶小莲之墓”,柳莺莺十分郑重地将那木板立在坟前,磕了三个头。

又在船上坐了两天,总算是到了杭州府的码头,还是二月初,空气里还有微微的寒意,我们雇了马车往城外茶山去,路上便下起了濛濛细雨,柳莺莺掀开马车的帘子看着路上的景色,不住地说好看。

爹说:“今后你就住在我们茶山上的家里,好看的景还有的是。”

安顿下来,休息了几天,爹开始教柳莺莺如何种茶,采茶,制茶,就像当年教我一样。

我们用了一月的时间走亲访友,制好了今年的新茶,我去了铺子里买了给小四的桂花糖,又再选了一些可以存放的零嘴儿。

待我们收拾好东西准备返回京城时,柳树已经发了新芽,在暖暖的阳光下,玉兰、桃花、杏花都开了,路上还有许多卖杏花的小贩,我买了两把油纸伞,预备回去送给秦老板和杜小四。

又是一个月的长途跋涉,我们总算是回到了京城,这次离开江南爹似乎十分不舍,我几次看他望着家乡的方向发着呆,高叔劝解他说,住在哪哪便是家,爹只是叹叹气。

回来的第二天我就带着给秦老板和杜小四的东西去找了他们,杜小四捧着装桂花糖的罐子闻了又闻,笑得眼睛都要没了。

秦老板很喜欢江南的油纸伞,雨前龙井也让他们赞不绝口。

京城的天气还是冷,好在太阳光已经有了暖意,我们在济生堂后院的杜仲树下品茶,吃着杜小四新做的茯苓饼。

我跟他们讲这次回江南的见闻,还有在路上遇到的有趣的事情,我说着柳莺莺把春琴葬在了苏州的竹林里,便想起今日来时瞧见怡红院牌匾的灯笼下还是有春琴的名字,我便问杜小四:“春琴已经死了,怡红院为何还挂着春琴的灯笼?”

杜小四看着我,叹了口气说:“一个春琴死了,还有下一个春琴来补上。你以为青楼的姑娘都是各用各的名字吗?进了青楼,就是任人把玩的物件,客人说你叫什么,你就叫什么,这个死了残了,下一个再补上,常事罢了。”

秦老板也点点头说:“不错,女人的处境比我们男人要艰难得多,青楼里的姑娘,没有一个是自己愿意去的,不是被爹娘卖的,就是被人牙子拐的,还有被自己的丈夫卖了的,一进去那青楼的门,最后的下场就和春琴一样,除非死了病了,否则再难迈出那个门来,柳莺莺能干干净净地活着出来已经是烧了几辈子的高香了。”

他们的话让我震惊了许久,我从前只觉得青楼是许多男人的寻乐地,却不知那也是无数女子的葬身地,而那些女子的苦难都是男人造成的,我第一次恨自己身为男人,恨为何男人的快乐都建立在女子的悲苦和血水之上。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埋头喝着手里的茶。

秦老板许是看我神情不对,他说:“这世上还有许多身不由己的事,这不是你我就能轻易改变的。”

我抬头看着他苦笑,杜小四递给我一块陈皮糖:“嗐,别想那些烦心事儿啦,吃块糖心里就不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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