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自己新同桌异于常人的沉默寡言,秉持着尊重所有人的原则,陶软很识趣的没再开口打扰,舒我将头整个埋进胳膊里,睡的昏天暗地。
岩山中学有个惯例,那就是每天晚自习教室门口会不定时刷新某个校领导,当你在写作业时感觉到有人凝视你,千万不要看过去,否则就会喜提“写作业不专心”为理由的“温暖问候”。
今天是最后一节晚自习,前两节晚自习都安稳度过,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起,陶软身处第一排正中间,无论是从前门经过还是从后门经过,这个位置都会被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监视,一点小动作都藏不住。
舒我整个人趴在桌子上,睡得大开大合,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憋了回去:好同志,自求多福吧。
果不其然,陶软的预判十分准确,没过两分钟,一股烟草味混杂着啤酒味轻飘飘地进入班级,她不用抬眼就知道郝副校长在朝她走来,若无其事般继续写作业。
郝副校长略过了她,将舒我叫醒,有热闹不看是傻瓜,剩下的人表面上都在认真写作业,实则都斜着眼注视着这边的情况。
舒我突然被叫醒,随意拨弄几下凌乱的头发,意志还未清醒就被这股烟草味冲昏了头,嫌弃的捂住鼻子,整个身子避之不及地往后靠,满脸写着不爽。
“我问你,教室是什么地方?”这位头发稀疏,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语气不善,一股说教意味。
“上课。”舒我不以为意。
“那你在做什么?”
“睡觉。”舒我把松弛贯彻到底。
“这么喜欢睡觉你可以不用待在教室,回宿舍好了,以后都不用来上课了,都待在宿舍睡觉好了。”郝副校长讽刺意味拉满,要是一般的学生此刻一定羞得恨不得找地缝钻下去。
“可以吗。”
话一出,有憋不住的已经笑出声来,新来的转学生装傻真有一套,给郝校长气的一愣一愣的。事实是舒我并没有装傻,而是真的认真询问,可是话在别人听来就是变了味,尤其是郝校长,他哑口无言,又不可能就这样离开,立马就要上前拉着舒我找班主任。
但是舒我这人有一点小洁癖,不喜欢和旁人碰触更别说这种浑身异味的人,她想都没想就条件反射地躲开了来抓她的手,郝校长却不肯罢休,反而更加火大。
舒我直接从位置上站起来,比郝校长还高了半个头,动作太大,很难不引起注意,几乎所有目光都聚焦到他们两个人身上,更确切一点,是聚焦到舒我身上。
“老师,你身上异味有点重,可以不要碰我吗?”舒我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嫌恶,因为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老师,在她的视角里,郝校长这种行为和街上的地痞流氓小混混没什么区别,所以说话一点回旋的余地也没留。
班上同学们听了这话,震惊之余还给舒我竖了一个大拇哥。震惊是因为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和老师说话,尤其是这种有一定官职的副校长,竖大拇哥则是因为这位郝副校长的作风问题了。
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不无道理,地方小,作风问题管的并不是很严,这位郝副校长能走到现在的位置,溜须拍马的功夫是一流,出名到就算是学生也都知道一二,再加上这人烟瘾很大,所到之处香飘十里,偏偏官威还不小,作威作福是一把好手,不少学生都在他手上吃过亏。
郝副校长根本没有想到会有学生敢挑战自己的权威,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在一群学生面前这样丢面子,偏偏教室里有监控不能体罚,这女孩一点也没有怕他的意思,他气急败坏:“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舒我。”舒我从对话开始就保持这种气死人不偿命的气质,成功将郝副校长气得口不择言,骂骂咧咧地要把班主任喊过来。
他一走就有不少人议论起来:
“这新学生这么有实力吗?我的天,敢和校长叫板,不得了,家里得多有钱。”
“你管呢,你就说爽没爽吧,姓郝的靠着给校长舔屁股走到现在,活该这样,被撤职才好呢。”
“又美又拽,女神级别,天哪,我要成为小迷妹了。”
正处于话题中心的舒我在姓郝的离开之后就坐回位置上,然后,继续睡觉。
好有个性的人,太帅了吧。
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舒我已经在整个班里成功树立了一个光辉伟岸的形象,然而她本人并不知道。
刚趴下没多久她就又抬起头来:“你为什么不提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