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响亮的巴掌声响彻整个婚礼现场,宾客因为这场闹剧早就走光,只剩下父女二人孤零零的站在一片狼藉的正中央,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舒我。
“你想干什么?”
浑厚的声音因为竭力压制怒火而微微颤抖,极具压迫感的目光目不斜视,恨不得将舒我生吞活剥,仿佛面对的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与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
舒我身形在这个男人面前略显单薄,可是气势上竟也不落下风,刚才用了十足十力道的巴掌也没能让她的脸偏动半分,就这么硬生生地挨了下来,一点不露怯,反而轻蔑的笑起来:“你不都看到了,我就想干这个。”
中年男人穿着昂贵的定制西装,舒我这副不痛不痒无所谓的样子彻底激怒了他,大手一挥将旁边桌子上掀翻,红酒像鲜血一样在白色羽毛地毯上迅速蔓延。
“舒我,你每天不去上学泡酒吧我不管,拉帮结派花天酒地我也不管,你怎样过分我都没有管过,难道我不管你就真他妈以为老子拿你没办法吗!”
舒明仁怒不可遏,舒我却仍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哦,那你随便拿我怎么样,反正我妈死了,你是我的法定监护人,我又能怎么样。但是只要是给你找麻烦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仍然会坚持不懈做下去的,怎么样,送你的结婚礼物喜欢吗,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找到你和你那些情人的开房视频。”
提到舒我的妈妈,舒明仁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遍,你妈的死跟我没关系,老子找女人不是第一天也不是最后一天,当年她逼着我娶她,跟她结婚后我已经很收敛了,是她自己非要跟踪我,要死要活想不开着急去死,他妈的怪我吗?!要不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我早就弄死你了!”
今天的事让舒明仁颜面尽失,丢面子事小,联姻涉及到的商业利益却大,他早就被这个孽障气糊涂了,怒上心头,口不择言骂舒我的同时连着黎曼慈也一起骂了。
舒明仁有着富家公子的通病,婚前就是花花公子,结婚后依然长期出轨,黎曼慈婚后受不了刺激,生下舒我没几年就抑郁自杀,这是舒我心里始终过不去的坎儿,所以仇恨舒明仁直到现在。
舒明仁刚才的话彻底的触碰了舒我的逆鳞,她几乎是瞬间就暴起,朝着舒明仁的脸就来了一拳。
“你哪里来的脸提我妈!应该死的人是你!”
舒我身形瘦高,力道却不小,舒明仁根本想不到舒我竟然会直接对他这个父亲动手,躲都没躲,就被打的一个趔趄,嘴角顿时就青了一块。
舒明仁扯了扯嘴,大拇指在嘴角抹下一片鲜红,时间静止了好几秒,舒明仁才从懵逼中缓过神来,刚刚升起的火焰却在看到舒我猩红闪烁的眼睛时被瞬间浇灭。
高高肿起的手掌印在她白皙的脸上十分刺眼,舒我浑身颤抖,像一只应激的羔羊,舒明仁意识到自己对这个女儿真的没有办法,打也没用,骂也没用,自己在她眼里不是父亲,是仇人。
舒明仁做了一个已经思虑良久的决定。
“你既然这么恨我那就离开北京吧,我给你找一所学校,高中上完送你出国,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求之不得!”舒我咬牙切齿,满心满眼都是对这个害死她母亲的凶手的嫌恶,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舒弥刚刚焦头烂额地送完这些宾客,回来看到的就是两父女剑拔弩张的一幕,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在他看来,这对父女势同水火,互为克星,没闹出人命就是万幸中的万幸。
“好啦好啦,大伯,宾客都已经送走了,大伯……宋阿姨也已经安抚好了,没太大问题,不至于发这么大火,哈哈哈,那啥,要是没事我先带舒我离开了哈。”
舒弥走近看到舒我脸上的掌印时心里一惊,赶忙搂着她肩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生怕慢一秒舒明仁就再甩第二个巴掌过来,舒我今天也难得听话,一动不动任由他摆弄带走。
直到回到酒店房间,舒弥才松了一口气:“你说你老跟大伯较什么劲,除了惹一身不痛快还有什么用,我要是你,我就刷爆他的卡,把他的钱花的一分不剩,哈哈哈……”
然而今天的舒我安静的可怕,一句话也不接,眼底没有一丝波澜,像一滩陈年的死水,安静的他心里都有些发毛。
他这个堂妹,平时和同年龄段的其他孩子一样会说笑会打闹,可是只要一碰上他大伯,那立刻就像变了个人一样,谁的话也不听,一意孤行走到底,偏偏他大伯也是个不肯让步的性子,一个比一个倔,最后谁也讨不着好,也不知道这孩子随谁。
舒弥无声的叹口气,轻拍舒我的手表示安抚,很想劝慰几句,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怎么劝,这样的心结谁也没办法劝,如果他是舒我或许连现在这样都做不到。
无奈之下,只好留她自己在房间里静一静。
听到舒弥离开时轻微的关门声,舒我的表情才有那么一刻的松动,蓄不住的泪水顷刻间就模糊掉视线,顺着火辣辣的脸颊不断的掉落。
关上窗户的房间死一般的静谧,风声听不到,阳光进不来,好像一切回到十几年前的那个下午。
窗帘死死拉着,不让任何一缕阳光冲破屋内的昏暗,舒我刚刚放学,满怀期待的拿着满分的试卷期待得到母亲的夸奖,然而门紧紧关着,她以为妈妈在休息,乖乖回到房间等待妈妈醒来。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直到凌晨舒明仁回家,别墅里传来保姆尖锐的嚎叫,等她出去看到的是舒明仁一身酒气掐着眉头,一边打电话一遍来回踱步。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腾空而起,堵在咽喉之中,她不顾保姆的阻拦,小小的身体一直挣扎着到了门口,看到倒在血泊中的妈妈,桌上摆着的是舒明仁和不同女人亲密的照片,血早就干涸,散发着糜烂的腐臭味,她的幸福,她的人生,她整个人,也从那一刻起开始糜烂……
舒我突然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打开窗户,阳光这样和煦温暖,她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身处15楼,往下看去,没有树的遮挡,没有车的承托,连行人都零零散散几乎没有,目光所及就是柏油大路,跳下去一定血肉飞溅,粉身碎骨。
舒我闭上眼睛,微风将眼泪风干,只留下晶莹的泪痕,突然有一种冲动,像是被怂恿着产生了邪恶的想法,好像跳下去就可以解决一切,一了百了。
猛然惊醒,舒我瘫倒在地上,心脏疯狂跳动,一阵阵后怕撕扯着她,久久不能平复,等回过神来却不免自嘲:废物,死了有什么用,舒明仁不会感到一丁点的歉疚,只会遂他的意。要活着,要好好活着,没意思也要活着,有她在,舒明仁就别想痛快一天!
“怎么一开学就要考试啊,处处学别人学校,真以为自己是名校了?”
岩山中学正值开学季,一个美好的暑假过去了,他们正式进阶为高三生,成为学校眼里的“重要人物”,连带着考试也多起来,刚开学就要组织一场“暑期结果测试”,包括盛阳在内的所有人一片叫苦连天。
当然,不包括陶软,作为岩山中学建校以来难得一遇的学神级别人物,常年霸榜年级第一,被校长寄予冲刺清北的厚望,自然是没有这样的烦恼。
“我靠!李佳佳你不是说你不写暑假作业吗,怎么又背着我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