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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第1页）

中秋浸在湿凉桂香里，老槐树落叶铺了满地，江无虞攥着那张发卷的草稿纸，指腹反复蹭过俞七冷硬的字迹。

“去买月饼不？老字号莲蓉馅快卖完了。”秦诗悦戳她后背，额角纱布没拆干净，说话带着沙哑。江无虞刚点头，余光就瞥见俞七起身。

“晚点找你。”她抓起油纸包追出去，走廊空荡，脚步声格外响亮，“俞七！”

俞七侧身站定，夕阳切得她半张脸亮半张脸暗，声音淬着凉意：“有事？”

“谢你上次的数学答案。”江无虞递过油纸包，里面是妈妈买的低糖豆沙月饼，“不甜，你试试。”

俞七指尖碰了下油纸又收回：“不用。”

江无虞急了，直接把纸包往她怀里塞：“你不收，我总觉得欠着！”

俞七捏着纸包指节泛白，沉默几秒塞进背包侧袋，拉了半拉链，露出点桂花纹边角：“走了。”

江无虞望着她背影，心里空落落的。到家时天已黑，江无虞咬了口豆沙月饼，甜意刚漫开，就点开和俞七的聊天框。删删改改半天，发了句“今天月亮很圆”，随后紧盯着屏幕。

半小时后手机震动，俞七回：“还行。”后面跟着个月亮表情。江无虞抱着手机笑，又发“你在看吗？”，这次秒回：“在看。”

那晚她絮絮叨叨说巷口桂花、秦诗悦在医院吐槽护士扎针疼，俞七虽只回“嗯”“哦”，却没让聊天断过，直到妈妈催睡，她才含笑入眠。

中秋第二天，秦诗悦被拉去走亲戚，江无虞闲着，想再去老巷买豆沙月饼。老巷里是月饼香，她刚到糕点铺，就看见俞七——黑色连帽卫衣，口罩遮了大半张脸，正低头挑月饼。

“你也来买？”江无虞心跳骤快，走到她身边。俞七回头，眼里闪过惊讶，指了指她手里的油纸包：“豆沙？”

“嗯，好吃。”江无虞喊老板拿四个，刚掏钱包，俞七已递钱过去：“上次的谢礼。”

“那我请你喝奶茶。”江无虞急忙说。

俞七没应，一路上两人没再说话。

“你要去哪里？”江无虞打破沉默。“

看我奶奶，”俞七声音放轻，“她住前面老院子。”江无虞点头，到了院门口，俞七犹豫了下：“要进去吗？”

老院子里桂树落了满地金屑，白发老奶奶坐在摇椅上缝衣服，见俞七就笑：“小七回来啦。”俞七把月饼放石桌，拉着江无虞坐下：“奶奶，这是我同学江无虞。”

老奶奶递来刚蒸好的桂花糕：“尝尝，热乎着呢。”江无虞咬了口，清甜直钻心底，刚要夸，就看见俞七悄悄把自己碗里的核桃仁挑给奶奶。

“小七以前总跟在我后面跑，”老奶奶拍着俞七的手，“后来上了高中，就不爱说话了，也没带过同学回来。”俞七没反驳，拿起桂花糕慢慢吃，嘴角悄悄弯了点弧度。

傍晚离开时，老奶奶塞给江无虞一包桂花糕，又拉着俞七叮嘱：“跟同学好好相处，别总冷冰冰的。”俞七点了点头。

两人走在回家路上，路过蛋糕店时，江无虞被橱窗里的巧克力蛋糕吸引，刚停下脚步，就听见身后有人喊：“俞七！”回头看见三个男生站在巷口，为首的染着黄毛，吊儿郎当：“你爸欠我们的钱什么时候还？”

俞七把江无虞往身后挡了挡，声音冷下来：“说了月底还。”

“月底？谁知道你会不会跑！”黄毛上前一步，伸手要推俞七，江无虞急忙拉住俞七的胳膊，却被俞七反手护住。就在黄毛的手要碰到俞七时，她突然侧身躲开，反手抓住黄毛的手腕，眼神锐利：“别动手。”

黄毛疼得龇牙：“你敢动我？”

“不敢，但你再闹，我就报警。”俞七语气平静，却带着威慑力。黄毛瞪了她半天，撂下句“月底就月底”，带着人走了。

江无虞看着俞七发红的手腕，心里发慌：“他们是谁？你欠他们钱？”俞七收回手，揉了揉手腕，沉默不语。

两人没再说话，默默走了一段路，江无虞突然说：“我有钱，我可以借你。”

俞七摇头：“不用，我自己能解决。”

“那你要是有困难，一定要跟我说。”江无虞盯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俞七点头，嘴角弯了弯：“嗯。”

开学那天，江无虞刚进教室，秦诗悦突然跑过来搂住她：“假期我吃了好多好吃的，还跟我妈去了游乐园……”江无虞听着，余光却离不开俞七。

课间，江无虞整理课本，俞七突然递来个油纸包：“奶奶做的桂花糕，给你。”她接过咬了口，清甜漫开时，抬头撞见俞七的目光，两人都没说话，江无虞却笑了。

窗外桂花还在落，香气漫进教室。江无虞攥着手里的桂花糕，突然觉得，有些感情就像这中秋的月亮，不用刻意圆满，只要慢慢靠近，便也能感受到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