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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找真相(第1页)

第七年的雾凇来得绵密又缠绵,清晨的风裹着细碎冰晶,扑在脸上凉得像撒了把碎糖。老樟树的枝桠被裹得厚实,每一根都像缀满了月光纺的纱,风一吹,冰晶簌簌落,落在雪地上积成薄薄一层,踩上去发着“咯吱”的轻响。季双裹紧围巾走近时,远远就看见树下支着的小泥炉——青黑色的炉身沾着点炭火灰,炉口的炭火正红,舔着铜锅的底;铜锅是老款式,侧边刻着细碎的铃兰纹,此刻正冒着暖白的气,甜香混着肉桂的辛暖、橙皮的清苦,在雾里漫开,像一双暖手,刚好接住她冻得发红的指尖。

苏晴就站在炉边,驼色大衣的领口别着那枚铃兰胸针——去年季双送的圣诞礼物,银质的花瓣沾着星点雾凇,在晨光里闪着细弱的光。她正弯腰调炭火,指尖捏着根细木柴,轻轻往炉里送,动作慢得怕惊散了雾:“今年试了新方子,加了点肉桂和橙皮。”转身时,铜锅的热气扑在她脸上,让眼尾的笑纹更软了些,“你去年说冬天总缺股‘能绕着人转的暖香’,我在家煮了小半罐奶粉,从一勺糖调到三勺,才摸准你喜欢的甜度。”

季双伸手接过热可可,白色的陶瓷杯裹着浅灰针织杯套,杯套上绣的小樟树叶已经洗得有些发白。杯壁凝着的水珠顺着杯身往下滑,落在手背上凉得轻痒,像小颗冰晶在跳。暖意从掌心漫到心口,可目光落在苏晴眼角那两道舒展的笑纹上时,那股憋了整年的微妙不安,忽然像雾凇下的雪水,顺着心口的缝隙悄悄漫上来。过去十二个月里,她总在深夜翻出那四枚银锁——三枚旧的带着雪痕,一枚新的亮得发冷,反复想:为什么这个时空的苏晴能笑着站在炉边煮可可?为什么其他时空的苏晴,包括她记忆里那个,最后都在病床上攥着碎银锁,手背上还留着针管的印子,连句完整的“再见”都没说出口?她们明明都握着刻着铃兰的银锁,都守着老樟树的约定,结局却隔着生死的距离,像雾凇和融雪那样遥远。

“我和她第一次来这里,也是这样的雾凇天。”苏晴突然开口,指尖轻轻划过树干上的冰晶——那层冰裹得厚,指尖一碰就掉了点碎渣,落在雪地上没了踪影,“那时候她总说,雾凇是最温柔的信使,能把藏在心里的话裹得好好的,连风都吹不散。”

季双的手猛地一顿,热可可差点洒出来。杯沿的热气扑在脸上,模糊了视线,喉咙里像堵着团温软的棉花,发不出声音。“她?”两个字出口时,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就是我的爱人,也是这个时空的你。”苏晴的声音很轻,却像块温凉的石头,稳稳砸进季双的心里。她抬手往老樟树最粗的那根枝桠指去——那根枝桠比其他的粗一圈,裹着的雾凇更厚,像披了件白狐裘,阳光透过冰晶的缝隙,在雪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我们认识得早,我25岁还没查出生病的时候就在一起了。她总陪着我去复查,连医生开的药单都要抄三份;我怕手术那晚,她偷偷把信裹在那根枝桠的雾凇里,说那里的冰晶能留住时光,等我好了,就能一起拆信。”

季双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杯子,杯套的针织纹路硌着手心。可记忆里的画面突然翻涌上来:有个时空的苏晴,25岁时已经开始咳血,冬天裹着厚棉袄还发着抖;还有个时空的苏晴,蹲在雪地里捡碎银锁,指甲缝里塞满湿泥,眼泪落在结冰的地面上,瞬间凝成小冰珠;最清晰的还是她记忆里的那个——28岁的苏晴躺在病床上,脸颊陷下去一块,手攥着银锁,连呼吸都轻得像羽毛。她们似乎都没来得及,在健康的时候遇到“季双”,没来得及像这样,站在雾凇里说一句“我们一起等”。

“不对劲。”季双的声音有些发紧,她把热可可放在雪地上的石头上,弯腰从口袋里摸出那四枚银锁——摊在掌心时,能感觉到它们带着的体温,和记忆里病床上苏晴那枚的凉形成刺人的对比,“我见过好几个时空的苏晴,她们都没能活过31岁。为什么只有你可以?为什么你能在生病前就遇到‘我’?”

苏晴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她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握住季双的手——掌心的温度暖得像刚捂过的热可可,把季双指尖的凉一点点裹住:“其实我也觉得奇怪。31岁手术前,我收到除了你的信还有一封别人的信,字迹和我爱人的很像,可笔锋更急,像写的时候在发抖;而且……”她顿了顿,从包里拿出一本旧相册——深棕色的皮质封面,边角已经磨得发亮,上面烫金的“晴”字也淡了些,翻开其中一页时,纸页发出轻脆的“哗啦”声,“这是我和她25岁的合照,背景也是这棵老樟树,那天明明是晴天,连点雪都没有,可照片里树桠上,却有一道淡淡的雾凇痕迹。”

季双凑过去看,照片泛着旧旧的黄,边缘有点卷。照片里的苏晴穿着浅蓝毛衣,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身边的“季双”穿着浅灰大衣,手搭在她的肩上,和她记忆里自己的样子几乎一样。可树桠的位置,却有一道浅浅的白色——不是雪的白,是雾凇特有的、泛着光的白,像有人用白色颜料轻轻描了一笔,和照片里的晴天格格不入。

“我想留在这个时空。”季双突然说,眼神从迷茫变得坚定,指尖捏紧了掌心的银锁,铃兰纹路硌得手心发疼,“我要查清楚,是不是每个循环里,只有你遇到的‘季双’不一样,才让你避开了宿命。我要知道,我的苏晴本来能活到31岁,为什么会提前离开,连我最后说‘对不起’的机会都不给。”

苏晴看着她,指尖轻轻摩挲着相册的封面——指腹蹭过磨损的边角,像是在回忆什么,过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我和你一起查。”她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拿出一个木盒子——盒子上刻着小朵铃兰,锁扣是铜制的,已经有些氧化,打开时发出“咔嗒”一声,里面整齐叠着十几封信,“这些信里,有几封是我在雾凇里找到的,字迹和你的很像;还有几封是我爱人留下的,她总说,有时候看到雾凇,就会想起些模糊的事,关于银锁,关于老樟树,可怎么也记不清。”

风又吹过,老樟树上的雾凇簌簌落下,一片落在两人之间的信纸上——那是封浅紫色的信,信纸边缘还沾着没化的冰晶,冰晶化水后,在信纸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季双伸手拿起那封最旧的信,指尖碰到纸页时,还能感觉到残留的凉。上面写着:“别等雾散,别等信凉,别等我走了才想起说爱。”字迹和她写的第一封信几乎一样,可笔锋里带着的绝望,是她从未有过的——像写的人知道,自己永远等不到回应。

“我们从哪里开始查?”季双抬头问,指尖把信纸轻轻按平,怕弄坏了上面的字迹。

苏晴指着相册里的合照,指尖落在照片里“季双”的肩上:“从25岁那年开始。我去找我爱人,问清楚她到底忘了什么,那些模糊的记忆到底是什么;你去查这些信的来源,看看是不是还有其他时空的‘季双’来过这里,是不是她们的信,改变了我的宿命。”她顿了顿,把木盒子往季双那边推了推,掌心覆在季双攥着信的手上,“不管查到什么,是好是坏,我们都一起面对。”

季双点了点头,把信小心翼翼地收进木盒子里——每一封都按日期叠好,浅紫的在最底下,浅蓝的在最上面,像一串被时光串起的疑问。雪地上的热可可还冒着淡淡的热气,雾凇落在杯壁上,化成水珠,顺着杯身往下滑,在雪地上滴出小小的圆坑,像在诉说着未完成的故事。她知道,这场查询可能会遇到很多谜团,可能会揭开不想面对的真相——比如她的苏晴提前离开,或许和某个时空的“季双”有关;但只要和苏晴一起,她就有勇气走下去——为了所有时空里没能好好活着的苏晴,也为了她记忆里那个,还在病床上等着她补完半幅画的苏晴。

老樟树下,两人并肩站着,手里的银锁轻轻碰撞,发出“叮铃”的细碎声响,混着雾凇落下的“簌簌”声,在晨雾里格外清晰。雾凇还在落,一片片落在她们的肩头、发梢,像在为她们的约定,裹上一层温柔的保护色。她们知道,接下来的路不会好走,可能要翻遍旧病历,可能要找遍所有和雾凇有关的痕迹,但只要彼此同行,就一定能找到想要的答案——找到那个让所有苏晴都能好好活着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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