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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谈（第2页）

“嗯，”她低声应道，语气缓和了些，带上些许追忆，“自从成为补天教圣女，受封寒月道号之后，世间便再也没有阿翎了。只剩下那位高高在上、清冷孤绝的寒月仙子。”她仰起头，望向古墟灰蒙无际的天空，纤纤素手缓缓抬起，仿佛想触摸那遥不可及的天穹，或是触摸那个被万千光华与期望重重包裹的、名为寒月的虚影。

“是啊……”陆昭眸子一暗，思绪翻涌，似有万千感慨，“好久，未曾听人这般唤过了。”上一个如此亲切呼唤她的人，是她的师尊，重生前直至身死也未能再见，而如今她又闭关已近十载。

静默片刻，陆昭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轻声道：“或许……你说得对。眼下，并非我们融合的时机。待你我日后各自修行圆满，大道之上再见分晓吧。”

陆翎有些诧异地看向陆昭，感觉这个一向固执己见、道心惟微的自己，似乎有哪里变得不同了。她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真是稀奇，陆仙子何时也变得这般……多愁善感了？”

陆昭也回以一笑，但随即又恢复那清冷模样：“别以为这样我们就不再是敌人了，机缘宝物，我可不会因此便拱手相让。”

“谁要你让！”陆翎立刻嘟起唇，故作恼怒地挥了挥拳头，“大不了打一场！我可未怕过你！”

气氛终于稍稍缓和。陆昭望着古墟永恒昏沉的天幕，撑起身子，看向仍慵懒躺着的陆翎，问道：“你接下来……有何打算？要去寻那萧辰吗？”

“嗯，”陆翎轻轻点头，眼中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波澜，“我们约定好的。我需去寻他。”

“那便……就此别过。”陆昭转过身，正欲离去。恰在此时，陆翎也恰好起身，或许是因为力竭未复，一个踉跄未能站稳——两人猝不及防，瞬间撞了个满怀，双双跌倒在地。陆昭整个人压在了陆翎身上，双手下意识撑在陆翎耳侧的地面，形成了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

四目相对，鼻尖几乎相碰。两张一模一样、倾世绝艳的容颜在极近的距离下定定地注视着对方，温热的呼吸交织缠绕，气息可闻，拂过彼此微微发烫的脸颊。陆昭只觉得身下异常柔软，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异触感自胸口传来，竟让她心头莫名一颤，生出一丝陌生的惬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下一刻，两人同时反应过来，脸颊“唰”地一下变得通红，她们如同受惊的兔子般，手忙脚乱地互相推开对方，迅速拉开距离，各自扭开头，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敲击着胸腔。

“你……你干什么突然起来啊！”陆昭率先恼羞成怒地喊道，试图用怒气掩盖内心的慌乱与那丝从未有过的悸动。

“谁、谁知道你说话还要突然转过来啊！”那边的陆翎也是脸颊红扑扑的，不甘示弱地回嘴，声音带上了几分颤音。

陆昭只觉得脸上烧得厉害，心中一片混乱。明明对面就是自己，那张脸每日在镜中、在水影里见过无数次，为何刚才那一瞬间的贴近，那柔软的触感，竟会让她心跳失控，产生如此剧烈而陌生的反应？这简直毫无道理！

“好……好了！”陆翎率先开口，白皙的耳根依旧泛着诱人的红晕。她对着陆昭摆了摆手，语气尽量恢复平静，“陆仙子，就此别过。后……后会有期了。”

说完，她几乎是有些仓促地转身，衣裙飘动间，身影几个起落，便迅速消失在古墟嶙峋的乱石与弥漫的薄雾之后，似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陆昭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陆翎消失的方向，她紧紧咬住了下唇，将骤然翻涌上来的复杂情绪硬生生压下。前世的轨迹中，从未有过这样一场坦诚而尖锐的交心，更未曾有过如此……令人心慌意乱的近距离接触与那莫名悸动。这是她自修行以来，第一次体验到这般纷乱难明的心绪。

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那澄澈明净的道心，此刻竟有些摇动不稳，甚至有跌境的危险！

她立刻盘膝坐下，强迫自己凝神内守，摒弃杂念，运转功法稳固心神。许久之后，才缓缓呼出一口带着微颤的浊气，将那剧烈波动的心境重新强行稳定下来。

待体内灵力恢复得七七八八，陆昭站起身，最后望了一眼陆翎离去的方向，目光已渐渐恢复往日的清冷与坚定，只是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然不同。她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袍，决意继续启程，前往那风雪弥漫的龙脊雪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