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才目光紧锁战局,语气笃定:“自我认识他以来,刀锋所指,未尝一败。”
白量闻言,眼神瞬间变得悠远而迷离,唇边泛起一丝苦涩的弧度:“呵……曾经,我也这般盲目地相信着云松。直到那日……局势倾覆,他因一念之差,错判云台隐藏的真正实力,一招之差,未能挡下那致命一击,旧伤轰然爆发……再无回天之力……”
轰——!
如同惊雷在脑中炸响!
英才心中警兆狂鸣!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他几乎是本能地猛地转头看向白量!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
剧痛!
难以想象的剧痛从胸口猛然爆发!仿佛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捏碎!
英才难以置信地低头——
一只染满鲜血、指间缠绕着碧绿妖气的手掌,赫然从他前胸贯穿而出!五指狰狞,指缝间还滴落着他温热的鲜血!
“呃……”巨大的痛楚瞬间抽离了他所有的力气和神智,耳边只剩下尖锐的嗡鸣和心脏碎裂的闷响。
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转动眼珠,对上白量那双近在咫尺、此刻却冰冷得如同万年寒潭的碧眸。
那里面,没有一丝愧疚,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孤注一掷的决绝。
白量……
这个念头还未完全浮现,无边的黑暗便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他彻底吞没。
“我们已经献祭了所有!为何换不来一日安宁?!”
“奉献了血肉与家园,却连立足之地都成奢望!”
“是谁?是谁在贪婪地吮吸着我们的灵力之源?!”
“为何永世轮回吞噬与被欺压的宿命?!我们的未来在何方!谁来救救我们啊——!”
“神明啊!若您真能垂听这卑微的祈愿……求您降临吧!饥饿啃噬着脏腑,伤痛撕裂着骨肉,病魔如跗骨之蛆!您的子民在深渊哀嚎,求您睁开眼,救救我们吧!”
无数嘶哑、绝望、泣血的呐喊如同翻滚的熔岩,在英才混沌的意识深处轰然炸响!他感觉自己正被抛入无垠的深海,沉沉浮浮,不见天日。意识时而化作微小的浮游,随波逐流;时而变成被巨口吞噬的惊恐小鱼;时而化身追猎鱼群的冰冷巨鲨;时而又成了随浪摇摆、身不由己的海草……唯独,他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仿佛灵魂已被这无尽的悲鸣与黑暗彻底撕碎、溶解。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深渊边缘——
“将军——!”
“将军!站起来!您不能倒下啊将军!”一个年轻而嘶哑的声音,带着哭腔和不顾一切的呐喊。
“昆吾——!”另一个更加洪亮、如同惊雷般的声音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撑住!你若倒下,四洲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之火将顷刻熄灭!亿万生灵将重堕永夜!起来!给我起来!”
“昆吾!你曾立誓要一统四洲,平息战火,将那些噬人的厄兽彻底驱逐!要让每一个凡人都能点燃灵火,摆脱恐惧,沐浴和平与安宁!这些誓言,你都忘了吗?!你要在这功亏一篑之地,就此长眠吗?!”
无数或远或近、或熟悉或陌生的嘶吼与呼唤,如同沉重的锁链,将他濒临消散的意识强行捆缚、拖拽!眼皮似有千钧之重,肩膀更是压着亿万生灵期盼的巍峨巨山!是了……他是昆吾,是四洲仰望的脊梁,是划破黑暗的炬火!他……没有倒下的资格!
在这沉重如山的呼唤浪潮中,一个稚嫩、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如同穿透厚重乌云的晨曦,固执地钻进他意识的最深处:
“我会救你!我一定会救你!等我!请一定……要等我!”
这声音如同最后的救命稻草!
“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