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砰砰——!
精准无误的六声枪响过后,悬在医生们头顶上的眼球接二连三在空中爆浆。
三个医生仿佛一瞬间被抽取了灵魂,僵硬着直直倒地。
他们的脑袋从脖子上掉下来,如同树上烂熟落地的浆果,在冰冷的白色地板上咕噜噜滚出几道弧线。
但这些宁远都没看见,他跪倒在地上,双眼痛苦紧闭,仍旧维持着握枪射击的姿势,就像一具被人掰成固定姿势的绘画人体模型。
沈忘心没管地上还跪着的哨兵,直接越过他朝手术台走去。
上面躺着的就是之前那狙击枪瞄准他的那个女人。
很年轻,像是才二十出头。
她的精神图景受损度比刚才还要严重,表层的精神屏障完全消失,连精神体几乎已经透明到快看不见了。
这时许恒的眼球上已经翻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几乎卡进眶骨里,裸露在外的只剩被血丝布满的眼白。
这个视角下她会看到什么呢?
也许会看到自己的脑子。
那脑子又会怎么想?
沈忘心有点好奇,他伸出手轻柔地合上了女人的眼皮。
许恒是个等级不高的哨兵,大概刚到C级,所以连精神图景也只是小小一个。
那是个简陋的哨所,一比一复刻。只可惜现在已经七零八落,碎得不成模样。小小的矛隼被血红的线虫爬满全身,只能蜷缩在废墟里哀哀低叫,滚落的泪珠濡湿了旁边的相片。
沈忘心将那张相片捡起来,发现这似乎是他们八人小队的合影。
有个扎着辫子的小女孩儿被簇拥在最中间,对着镜头傻乎乎地笑。
最后看到的竟然是这个吗?
沈忘心怔然,无法理解。
可惜这时候许恒的记忆功能已经被重创,自我意识也几近于无,除了这张相片之外,再没有任何有意义的信息。
“阿恒姐!!!”
就在这时,沈忘心听见背后的小猴子发出了一声爆哭。下一秒,他后退两步,精准避开了扑到手术台上痛哭流涕的哨兵。
“呜呜呜阿恒姐,你别死,你别死呜呜呜呜呜。。。。。。”
这时,旁观的向导突然提醒道:“人还没死。”
“呜呜呜。。。。。。嘎?”
哭到快昏厥的宁远瞬间哽住,他反应了两秒,立刻去摸许恒的脉搏,发现竟然真的还在跳。
小猴子又是惊喜又是后怕,忍不住扭头哭着冲沈忘心喊:“没死。。。。。。没死那你合她的眼睛做什么!”
“不可以吗?”
沈忘心很诧异,不太理解这个“确认死亡才能用手合眼”的特别规则。
“那你再给她扒开。”
“我。。。。。。”
话刚开了个头,宁远猝然噤声。
悚然至极的情绪舔上大脑,令他在转头看向门口时甚至能听见自己颈椎扭转卡顿的“咔咔”声。
只见门外的光线不断变幻,像是因某种干扰而使外面的景象变成了一团模糊的色块。
接着,那些堆砌的色块逐渐清晰,凸起,最后如头颅攒动。粗算下至少有几十余个,然后顶着不同的面容挤了进来。
“好疼啊。。。。。。”
“好疼啊。。。。。。”
被烟熏出一口黄牙的中年男人,皮肤白净的青春少女,眼下青黑浮肿的疲惫职员,纹着廉价眉毛的中年阿姨。。。。。。
都是普通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