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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清（第1页）

从店里出来，黎阑琛准备带顾阳去吃饭，被顾阳接连拒绝，用顾阳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今天已经很麻烦黎总了，下次我请黎总吃饭。”

黎阑琛闻言勾唇一笑，“行，你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见顾阳又要开口拒绝，他漫不经心地补上一句，“这个点不好打车啊。”

店门上的玻璃映出两人的倒影，一个从容不迫，一个进退维谷。

车子缓缓停在顾阳租住的老旧小区楼下。顾阳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安全带，布料在他掌心皱成一团，又缓缓松开。

“黎总，谢谢您送我回来”，顾阳声音很轻，“如果有机会，黎氏医药研发这个板块，我愿意倾尽心力去做。”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顾阳感觉心脏跳得厉害。他不敢直视黎阑琛的眼睛，只能盯着自己交叠的双手。

黎阑琛没有立即回应，车内一时陷入沉默。

“我需要你”。

顾阳想起方才黎阑琛说起这四个字时，那双深邃的眼睛一直看着他，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从来没有人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这种被需要的感觉像一剂强心针，让顾阳不再纠结黎阑琛破格录用一个实习生的动机。

顾阳自然而然想到了先前的举报。

医药研发是个长期的过程，他先前查阅过准备上市的那批药的情况报告，根据临床试验报告确实没有任何问题，只是造价过于高昂，想来陈达为了降低成本，私自替换了成分，这才导致最终的报告不一致。

黎阑琛用余光不动声色地扫过顾阳修长的脖颈，那里因为紧张而微微绷紧的线条没入衬衫领口。他想起刚才在店里，顾阳脱下衣服时露出的那截腰身。

这具身体，做起来应该很舒服。黎阑琛漫不经心地想。

许是太久没有得到回答，顾阳渐渐不自信地低下头，方才那股冲动之下的勇气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下泄了个干净。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可笑，一个刚举报过黎氏贩卖假药的员工，怎么敢在黎阑琛面前大谈什么为医药研发做贡献？

顾阳能感觉到自己的耳尖在发烫，像是被人当众揭穿了拙劣的谎言。

刚才的豪言壮语此刻回想起来简直幼稚得可笑，黎阑琛这样的人物，怕是早就在心里给他打上了不知天高地厚的标签。

就在这时，顾阳听见身侧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

黎阑琛转过头，那双总是带着审视意味的眼睛此刻竟含着几分赞许，“我就知道没看错人”，男人的声音低沉笃定，尾音微微上扬，像是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说，完了又意味深长地补了句，“我等着给你开庆功宴。”

顾阳猛地抬头，一时间竟分不清这话是认真的还是讽刺。

但黎阑琛眼底那抹罕见的温度让他心头一颤，胸腔里那颗沉甸甸的心脏突然就轻快起来，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他重重点头，鼻尖莫名有些发酸，只能从喉咙里挤出一个短促的“嗯”。

直到走进漆黑的楼道，顾阳还觉得脚下发飘。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声明明灭灭。

六层的老式公寓没有电梯，他一步步往上爬，却丝毫不觉得累。黎阑琛那句话还在耳边回响，每个字都像带着温度，熨得他心口发烫。

推开家门时，扑面而来的黑暗让他稍稍清醒了些。摸索着按下开关，空荡荡的客厅里只有冰箱运作的嗡嗡声。

高漾的拖鞋整齐地摆在鞋柜里，显然又是一夜加班。

顾阳回到卧室掏出手机，指尖在通讯录上停顿了几秒才拨出去，电话那头高漾的声音沙哑疲惫，背景音里还能听见此起彼伏的键盘敲击声。

“小阳，还是别等我了，还在盯着舆情呢，估计发布会前都得加班。”

顾阳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在舌尖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他望着窗外对面大楼零星的灯光，突然觉得胸口闷得慌，“好，你别熬太晚。”

挂断电话后，顾阳盯着黑下去的屏幕发了会儿呆。

“我需要你”。

“我就知道没看错人。”

黎阑琛的话语伴着白天他给自己量体的画面在脑海里循环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