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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在（第2页）

沈屹这才缓缓转过头，看着赵强，清晰的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几个同学听见。“江舟会弹钢琴。你们需要的那首曲子，他可以试试现场弹奏。”

“啥？江舟会弹钢琴？！”赵强一下从座位上弹起来，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瞬间，全班的目光唰地一下，齐刷刷地聚焦在江舟身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绝处逢生般的期待。

江舟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住了，握着筷子的手微微收紧，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那些目光像聚光灯一样打在他身上，让他无所适从。他下意识地看向沈屹，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被突然推至人前的无措。

弹钢琴？那架尘封在家中的钢琴，那些与母亲指尖流淌的旋律。。。。。。已经太久远了，远得像上辈子的事。

赵婷婷率先从震惊中回过神，一个箭步冲过来，激动的带着小心翼翼的惊喜，快步走到江舟桌前：“江舟，真的吗？你……你真的可以吗？我们需要的曲子不难，就是需要把速度放慢，情感更……”她语无伦次，激动地比划着。

江舟的嘴唇动了动，他想拒绝。那不仅仅是弹琴，那是要亲手揭开一层厚厚的已经结痂的伤疤。那是有关于母亲的记忆。

“你可以的。”沈屹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沉稳。但就是这四个简单的字，像定海神针，稳住了江舟慌乱的心神。他看着沈屹眼中那笃定的光芒，想要尝试的冲动，压过了退缩的本能。

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嗯，可以试试。”

“太好了！”赵婷婷几乎要跳起来。

“舟哥！你真的是深藏不露啊！”旁边有人附和。

“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去音乐教室啊！”赵强喊着。

“不上晚自习啦？”

“上什么

晚自习？这个事情不解决我今晚都要睡不着！跟老班请个假！”赵婷婷异常的兴奋。在黑板上潇洒的写下了请假条。像是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一群人簇拥着还有些恍惚的江舟，浩浩荡荡的奔向了音乐教室。

音乐教室空旷而安静，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灰尘气息。那架老旧的立式钢琴静立在角落，琴盖上落着薄灰。

江舟在琴凳上坐下。同学们自发地围成一个半圆，屏息凝神，连最闹腾的赵强也大气不敢出。

江舟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冰冷的黑白琴键。那熟悉的触感，像一道电流，瞬间击穿了记忆的闸门。

一年多了……他以为他早已忘记了。

“弹。。。。。。弹什么？”他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们说的那首，需要乐谱。”

“随便什么都行，就弹你最熟悉的呗！”赵婷婷赶紧说。

江舟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抬起双手，悬在黑白琴键的上方。他闭上眼，深呼一口气。修长的手指按下第一个和弦时，空旷的教室里荡开一声清澈而带着些许干涩的琴音。是德彪西的《月光》。

他已经一年多没有练琴了。起初，指尖还有些许生疏，音符间的衔接略显干涩。但很快，深埋在肌肉记忆深处的韵律苏醒了。那些由母亲手把手教导的力度、节奏、情感处理……如同潮水般涌回。琴声开始变得流畅，变得饱满而富有层次。不再是简单的音符堆砌，而是拥有了生命。像月光真个流淌进了间昏暗的教室。

江舟完全沉浸在了音乐的世界里。忘记了周围的同学，忘记了这是在排练。他闭着眼，身体随着音乐的起伏微微晃动。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洒满月光的琴房，妈妈就坐在他身边，微凉的手指轻轻覆盖在他的手背上，耐心的纠正他：“小舟，这里要轻一点……想象一下，月光是很轻很温柔的，你不能惊扰了它……”

一滴温热的液体，毫无预兆地从他紧闭的眼角滑落，砸在琴键上，洇开一个小小的深色印记。但他没有停下，手指依旧在黑白键上奔跑，似要将这一年的沉默与思念，尽数倾诉给这冰冷的乐器，倾诉给这无声的月光。

当最后一个音符缓缓消散在空气中，音乐教室里陷入了长达数十秒的死寂。

没有人说话。几个感性的女生已经红了眼眶，赵强张着嘴，忘了合上。然后，不知是谁先开始，雷鸣般的掌声猛地爆发出来，夹杂着激动的惊呼和赞叹。

“太美了！！！我都要听哭了！！！”一个女生摸着眼角。

“我靠！舟哥！你是什么天神下凡吗！弹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太好听了！这是什么曲子？听得我心里又酸又暖的？”

“这……这真的是我们能免费听的吗？这下文艺汇演还不得手到擒来？”

赵婷婷激动得语无伦次：“就是这种感觉！就是这种！江舟，你真的是我们班的福星！有你在什么都能解决！这下我们班有救了！！！”

江舟缓缓睁开眼，仿佛刚从一场漫长的梦中醒来。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但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的眼睛里，却像是被琴声洗过一样，清澈了许多，也明亮了许多。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用手背快速擦了下脸。

沈屹站在人群外围，静静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个又深又温柔的弧度。

他的江舟，终于又一次，让别人看到了他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