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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在（第1页）

元旦的脚步临近，连带着云镇一中这所偏僻的学校也弥漫开节日前特有的躁动。但对于高二（七）班而言，这份躁动里还掺杂着一丝年复一年的无奈——关于元旦文艺汇演的节目。

“同学们，静一静！”文艺委员赵婷婷站在讲台上，声音带着惯常的努力，“老规矩，每个班必须出一个节目，大家今年有什么想法？”

台下顿时像炸开的锅。这所学校是初高中连读，班上大部分同学已经在一起相处了五年。前四年的文艺汇演，（七）班最好的成绩是预选赛倒数第二，从未踏足过元旦当天的正式舞台。话虽如此，但各种积极的讨论声音依旧不减。

“大合唱？简单，人多气势足！”

“又是合唱？一点新意都没有，预选就得被刷下来！”

“那跳舞？搞个劲爆的！”

“就你那四肢协调性，跳起来像刚拆了石膏，别吓着评委老师了！”

“那咋整，上去表演猩猩嘛？”

“那不如打一套广播体操。免得太丢人！”

“哈哈哈哈！”

哄笑声中，夹杂着对往年挫败的吐槽和其他班级隐隐的羡慕与不服。

沈屹安静地坐在座位上，指尖无意识地转着笔，目光却始终落在身旁的江舟身上。江舟低着头，仿佛周围的喧嚣与他隔着一层无形的薄膜。

“哎！”赵强猛地一拍桌子，嗓门洪亮，“能不能来个有点格调的？年年合唱小品，年年垫底，我脸皮厚无所谓，但咱班女生每次被一班那群人明里暗里嘲讽，我都替她们憋屈！”他虽然五音不全，四肢僵硬。你要让他跳舞，他绝对能给你表演个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僵尸。

但此刻强烈的集体荣誉感正宗熊熊燃烧。

“要不我们搞点不一样的？”一个平时酷爱看小说的女生突然站起来，眼睛发亮，“我们演舞台剧吧！有故事，有情节。不用跳舞也不用唱歌。肯定能让人眼前一亮！”

“舞台剧？没都没听过！”

“哎！没听过就对了，这样才显得高大上，要的就是新颖！你懂个锤子。”

“嘿，你这么一说，确实是有点道理。听起来就很高大上！”

最终，在一片混乱的讨论中，一个高大上的提议获得了多数通过——舞台剧。

讨论的焦点终于集中起来了。一群人集思广益，很快一个简单却情感浓烈的故事雏形渐渐清晰：一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少年的兄长和父亲在前线接连传来噩耗，一大家子的人，就只剩下少年和母亲二人。然而战争还未结束，前线征兵的消息又传了过来，少年想要去战场，可是他的妈妈，在接二连三失去自己的丈夫，和三个儿子后，不允许自己最后的小儿子的去涉险。刀枪无眼，她已经没办法再接受自己再失去这个唯一的依靠了。少年瞒着母亲毅然从军，半夜留下书信，跟上了大部队。最终胜利归来与母亲团聚的故事。故事内核简单，却充满了家国情怀与母子深情。

然而，理想丰满，现实骨感。

故事定下，排练紧锣密鼓的进行了大半个月。同学们的热情空前高涨，就连赵强都认领了一个有只有俩句台词的小兵角色，练得一丝不苟。然而问题卡在了最后，也是整场舞台剧最关键一幕——母子重逢的时刻。

“停！不对！感觉完全不对！”赵婷婷第无数次喊停，揉着太阳穴，“他是回家，是经历生死后的团聚！我们需要的是久别重逢，是温情感慨，是想哭的感动，要有一种眼泪含在眼眶的感觉。这背景音乐太激昂了，像是又要去打仗冲锋！”

几人围在一起，试遍了能找到的所有抒情纯音乐，不是过于激昂显得突兀就是温馨得缺乏力量感，始终找不到那种劫后余生、悲喜交加的微妙平衡。

排练陷入僵局，众人围坐在一起，气氛有些沮丧。

“我倒是找到一段旋律其实挺合适的，就是。。。。。。就是网上找到的音频版本节奏都偏快，听起来像是急着去庆功，少了点沉淀感。要是能放慢一点，再柔一点。。。。。。”饰演母亲的女同学小声嘟囔，“哎，要是有人能现场根据我们的需要弹奏就好了。。。。。。可以自由控制节奏和情绪。”

“现场弹奏？说得轻巧，我们班谁会啊？去哪找这样的大神，而且还是这么高要求的？”有人泄气的接话。

现实的问题让众人沉默。在这个小乡镇，钢琴几乎是奢侈品的代名词，现场演奏更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下午的排练结束，直到快上晚自习，一群人才焉头焉脑的回到教室。全班唯一没有参演舞台剧的沈屹和江舟包揽了所有的后勤工作。将班上所有同学的饭都打回来了。

赵强一屁股坐在座位上，唉声叹气。

“怎么了？”沈屹抬起后看着他的背影问。

赵强转过身，把音乐遇到瓶颈的事情倒豆子似的说了一遍，最后哀叹：“哎，天要亡我们班啊！看来今年又要陪跑了。。。。。。”

沈屹安静的听完，目光在了身旁正在安静吃饭的江舟侧脸上，用一种平静到仿佛在谈论天气的语气，清晰地说道：

“江舟会。”

他顿了顿，补充道：“弹钢琴。”

“。。。。。。啊？”赵强一时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