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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第1页）

江舟等了一晚上都没见到沈屹回来。后半夜，愤怒的潮水渐渐褪去，白天那些伤人的话开始在他脑海里回放，伴随着沈屹最后沉默离开的背影和那张素描纸。一种比愤怒更难受的情绪——懊悔和巨大的空落感像藤蔓一样缠住了他。

是不是说得太重了？

或许那些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不堪？

乱七八糟的思绪占据他整个大脑，不知何时在疲惫中睡去。

早晨，江舟被生物钟唤醒。睁开眼的第一瞬间，立刻望向对面的沙发。

——空的！

心猛地一沉。那个身影，真的不在了吗？真的被他赶走了吗？这个念头带来的恐慌，远比昨天的愤怒更加汹涌。他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然而，当视线转向茶几的时候，却愣住了。上面依旧摆着早餐，牛奶杯旁，俩颗大白兔奶糖安静的躺着，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刺眼。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窸窣声从门缝下传来。

一小片白色卡纸，正一点一点地从门缝下面被推进来。

断断续续的推了三张卡片片。

江舟的心跳莫名快了。他掀开毛毯，光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走到门边蹲下。他拾起那几张纸片。一种久违的好奇的情绪，混合着一种想要确认对方还在的急切，撬开了他的心门。

上面用铅笔仔细地画着。。。。。。一只猫？线条有些笨拙，但特征抓得很准：圆脸，眼睛眯着，尾巴高高翘起。旁边还有一个箭头，指向门外。

第二张。上面画着一只打盹的猫，趴在阳光下，箭头继续指向门外。

第三张。猫伸着懒腰，走向一扇虚掩的门。

他跟着箭头指示，轻轻拉开房间门。

走廊的地板上，果然还有另一张纸片。画上的猫正回头望着，尾巴尖勾出一个问号般的弧度。

跟着它往前走。一张，又一张。

画上的猫有时在玩一个毛线球，有时在好奇地盯着一只蝴蝶，有时只是安静地坐着。

江舟就跟着地上的画指引着，穿过安静的走廊，经过紧闭的房门，最后停在了客厅的入口。

最后一张纸片贴在客厅的门框上。

上面画的猫，用两只前爪，笨拙地推着一个比它身体还大的毛线团。里面写着一行工整的字：

「早餐在桌上。爷爷出门遛弯了。」

江舟捏着那一叠厚厚的画纸，站在客厅门口。

餐桌上，牛奶杯下压着一张同样的白色卡纸，上面没有画，只有两个字：

「你的。」

客厅里空无一人。但朝向院子的玻璃门开着，微风吹动白色的纱帘。他站在原地，低头看着手里那一张张画满了笨拙猫咪的纸片，它们还残留着铅笔的石墨味道。阳光有些刺眼。就在他望着餐桌发愣时，身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江舟身体一僵，没有回头，也知道是谁。

沈屹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停下，没有说话，像是在等待审判。

江舟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摊开手掌，掌心是两颗新的大白兔奶糖。这是他早上特意从茶几上拿的。

沈屹怔住，眼神里是困惑和难以置信。

江舟没有看他，目光游移，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第一颗，是还给你昨天的。”他将一颗糖放进沈屹冰凉的手心。

“第二颗，”他把另一颗也塞过去，终于鼓起勇气对上沈屹的目光，“是给你的。以后……不用再把你觉得最好的东西都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