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见的目光最后落在王仁傅身上:“王卿。”
“臣在!”
“兵部所派卫所军士,归巡察使团节制。其职责仅为维持地方治安,护卫使团安全,震慑宵小。”
“不得干预地方政务,更不得参与催征,若有违令,军法从事。”
“尔等需与巡察使团精诚协作,若有地方官吏或豪强胆敢阻挠巡察、威胁使团、煽动民变者,杀无赦。”
“臣,遵旨!”王侍郎抱拳沉声,眼中锐光更盛。
他明白了,陛下是要用军队这把刀,为文官巡察开路,同时以雷霆手段震慑地方。
“李卿。”云初见看向户部尚书。
“臣在!”
“户部需全力配合巡察使团,调阅历年江南道赋税档案、赈灾款项拨付记录,凡有疑点,一查到底,不得有误。”
“臣遵旨!”
这一系列命令,如同精密的齿轮瞬间咬合,将朝堂上最具实权且相对中立的几个部门全部调动起来。
组成了一支拥有稽查权、人事权、武力威慑权、财政审计权的庞大力量,直指江南道。
这不再是暗地里的查探,而是明晃晃的钦差巡察,带着皇权的绝对意志和雷霆手段。
江南道出身的官员们脸色惨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
他们知道,这已不是赋税问题,而是陛下要对江南道官场进行一场彻底的清洗。
“退朝。”云初见拂袖起身。
“恭送陛下!”
百官叩拜声中,云初见的身影消失在屏风之后。
屏风后,冕旒取下,云初见略显苍白的脸上并无太多波澜。
他走到窗边,望着渐渐亮起的天色。
“陛下。”影七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江南道……是否需卑职先行?”
云初见没有回头,声音清冷:“明面上的刀已经派出去了,你的刀要藏在鞘里,更要用在最该见血的地方。”
他缓缓转身,琥珀色的眸子深不见底:“江南道的水太浑,明面上的巡察使团,查的是账目,抓的是明面上的蛀虫。”
“但真正的大鱼,藏在浑水之下,藏在京城某些人的府邸里。”
“影七。”他声音压低。
“朕要你查的,是那些自顾不暇的官员们,私下里与京城哪些府邸往来最密。”
“他们的家眷、产业、银钱流向,最终汇入了谁的口袋。”
江南道的税银,有多少是进了地方府库,又有多少是变成了送往京城的冰敬、炭敬,甚至养兵的饷银。”
“记住。”他指尖轻轻敲击窗棂。
“不要惊动巡察使团,更不要打草惊蛇。”
“朕要的是线,是网,是能将这些盘踞多年的毒蛇连根拔起的铁证,必要时…可动用在江南的暗桩。”
“卑职明白!”影七垂首,眼中寒光一闪,这才是他真正的战场。
云初见独自站在窗前,琥珀色的眸子映着初升的朝阳,却无一丝暖意。
明枪已发,暗箭亦出。
江南道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而秦卿许,这把新得的刀,是会成为破局的利刃,还是折断的废铁。
他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