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够狠,醉仙楼敢跳,太后的龙潭虎穴敢闯。”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如同羽毛搔刮在心尖。
秦卿许心头一凛,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
他不能说出影七的默许,不能说出那封藏在蜡丸里的密信。
他强压下翻涌的思绪,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后怕和茫然,声音虚弱而断续:“草民、草民当时吓坏了,只想逃命,慌不择路,从二楼跳了下去…”
“侥幸落在楼下的稻草车上。”他省略了所有细节,只将一切归为侥幸。
“侥幸?”云初见轻笑一声,那笑声短促。
“运气倒是不错。”
秦卿许屏住呼吸,不敢接话,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秦家祖训,商不入朝,守了百年,到底是作茧自缚。”云初见抬眼,琥珀瞳孔锁住秦卿许,仿佛要将他钉在榻上。
他身体微微前倾,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再次如潮水般涌来:“但你这把刀,江南道的事证明,够快,够利。”
他刻意停顿,空气凝为薄冰,殿内只剩下烛火细微的噼啪声。
“更难得的是,刀柄上的纹路,似乎……只合朕的手掌。”
秦卿许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凝固了。他猛地抬头,迎上云初见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眼中是恰到好处的震惊、惶恐,以及一丝被天降恩泽砸中的茫然无措。
“陛……陛下……”他声音干涩,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草民…草民惶恐!草民何德何能……”
“惶恐?”云初见打断他,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戏谑。
“朕要破秦家百年不入朝的规矩,这先河,从你秦卿许开始。”
他语气平淡,却字字如重锤,砸在秦卿许心上。
“朕要你入朝。”云初见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终决意味。
“这把刀,朕要用在更紧要的地方。”
他的目光似乎无意识地扫了一眼殿内某个方向,随即迅速收回,但那眉眼间的凝重和极淡的决绝,被秦卿许捕捉到了。
入朝?!
秦卿许瞳孔骤缩,大脑一片空白。
这意味着秦家彻底卷入朝堂漩涡,意味着他成了皇帝手中最显眼的棋子。
也意味着,秦家满门再无退路。
那本染血的名册,那喉间曾经的朱砂,此刻都化作了勒紧脖颈的绞索。
喉间的朱砂印灼热得几乎要将他烫穿。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觉得喉咙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巨大的恐惧和窒息感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怎么?”云初见挑眉,琥珀色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冰冷的审视。
“不愿意?”
秦卿许猛地回神,压下翻涌的恐惧和复杂情绪,挣扎着想要下榻叩首,却被云初见抬手制止。
“躺着。”他声音依旧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