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页来,在那张画作的背后却发现了比这张图更震撼的东西。
秦卿许自诩记性不错,可那张设计图分明与张三挂在腰间的江南道令牌相似八成以上。
潜龙在渊……
大雍嘉宁二十三年御笔……
他无声地咀嚼着这几个字。
嘉宁二十三年,当今的陛下云初见才多大那时的他不过是个稚龄皇子,最多不过十三四岁。
为何父亲的书里会藏着他七年前的画像,还有那张令牌图样与张三腰间悬挂的称得上分毫不差。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思绪。
难道父亲与江南道那些世家,甚至与七年前的宫廷秘闻,有所牵连?
“公子?”外间传来风允迷糊的声音。
“您还没睡?可是要起夜?”
“没事!”秦卿许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
“睡你的!明日……明日早些起来办事!”
他吹熄了灯,将自己重重摔回床上。
黑暗中,那双琥珀色的冰冷眼眸与画像上少年策马的身影重叠,又交替闪现着“张三”左手那异常厚重的老茧。
纷乱的思绪如同京城初春纠缠不清的剪刀风,将仅存的睡意彻底吹散,看来今夜注定无眠。
竖日,长乐宫内年轻的帝王毕恭毕敬地行交叉手礼:“母后。”
面前的女人慈爱地将他扶起来,一年未见,确实是思念得紧般心疼地摸了摸云初见的胳膊,牵着手来到里屋落座。
“我的好弈儿,是不是最近又瘦了……”她轻轻摸着云初见乌黑浓密的头发,瘦得都脱相了。
婢女试过毒,在云初见颔首后悄然退下,将这段时间留给他们母子二人。
久别重逢当然是要谈论些私密的事来拉近关系。
女人的笑容极具迷惑性:“兵部尚书似乎对陛下的后宫一事格外上心?”
云初见咽下一口茶水。
苦后回甘,是江南道特产白云春毫?,随后笑道:“尚书也算是儿臣的长辈,这般担忧倒也正常。”
不算苍老的手搭上他的手,少年明显的瑟缩让她都愣了一会,苦笑道:“倒也好,哀家总是陪不到最后的,总要有人陪着陛下。”
“哀家听闻,弈儿最近在探查有关江南道的世家?只怕是吃力不讨好,又惹得一身腥臊啊……”
女人话里的意思怎么可能没听懂,原本倒也没想背着她查,只是这个得知消息的速度未免也过快。
看来得好好清算一下被安插在身边的太后眼线了,咽下一口饭的少年这般想。
若不是原先的皇后死得太早,在饥荒时带头为赈灾地祈愿赐福、带头施粥的功德本该让她得个太后头衔的。
要说现在的太后,到底是个闺阁人家出来的,礼仪那是一等一的。
就是小肚鸡肠这一点,云初见能记她一辈子。
更何况,有关先皇后的死。
她也清白不到哪里去。
只淡淡道今天御膳房的菜不好,起身就要离开这个地方。
没料到身后雍容华贵的女人拽住他,逐渐覆盖上年龄的貌美容颜倒是楚楚可怜:“哀家年老,无法照料朝政,还望皇上明智啊。”
年轻的帝王当然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拧着眉头道:“太后的谆谆教诲儿臣自然深刻入心,只是兵部尚书上呈了一份弹劾江南道世家掌权、县衙无能的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