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墨吸收丧尸群戾气已过去数日。
堡垒外围,一种诡异而脆弱的平衡维持着:丧尸群不再专注于攻击堡垒,而是遵循墨划下的残酷法则,在废土上进行着更广泛的狩猎。
而堡垒之内,墨则独自承受着这份“平衡”所带来的反噬。他周身的黑雾愈发粘稠阴沉,其中翻滚的疯狂与痛苦的低语几乎化为实质。
他待在自己房间的时间越来越长,需要耗费巨大的心力去压制、消化那庞大的负面能量。阳尘和时念忧心忡忡,却无法真正分担,只能尽可能提供支持。然而,这片压抑的平静并未持续多久。
一道身影,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堡垒附近的制高点上。是辰烬。他银发在带着辐射尘的风中微动,赤红的双眼死死锁定着堡垒的方向,更准确地说,是锁定着其中那个被浓郁不祥气息包裹的存在——墨。
他感受着那股比以前强烈了十倍不止的、混合了纯粹凋零与无尽戾气的可怕波动,脸上没有任何惊讶,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近乎绝望的冰冷愤怒。
“果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辰烬低声自语,指尖幽蓝的空间能量不受控制地跳跃起来,显示出他内心的极度不平静。
在他偏执的视角里,墨的行为根本不是牺牲或担当,而是最彻底的堕落和失控的前兆。“吸收那些怪物的戾气…哈哈…哈哈哈…”他发出低沉而扭曲的笑声,“你以为你是在承担?你是在被它们同化!你在变成比它们更可怕、更强大的灾难源头!”
他看得分明,墨的气息正在被污染,那原本只是冰冷的“终结”之力,现在混杂了太多狂暴、嗜血的杂质。这在辰烬看来,墨正在逐步丧失最后的“人性”,正在变成他所要“清除”的目标的完美化身。
他之前想杀墨,是基于一种扭曲的、想要“终结其永恒痛苦”的执念。而现在,他想杀墨,理由变得更加“充分”和“紧迫”——为了阻止一个更恐怖的、由墨化身而成的“末日”诞生。
“必须…必须在他彻底变成怪物之前…”辰烬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和坚定,那是一种摒弃了所有犹豫的、纯粹的杀意,“…彻底‘解放’他。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他对那些丧尸群的存亡毫无兴趣,它们的痛苦与否与他无关。他的目标从来只有一个——墨。辰烬的身影从制高点上消失,如同融入阴影的猎杀者,开始围绕着堡垒高速移动,寻找着最佳的切入点和时机。
他不再像上次那样冲动地正面强攻,而是变得更具耐心,更加危险。他在观察,在计算,等待着墨最虚弱、或者与阳尘他们暂时分开的瞬间。堡垒内,正努力对抗体内戾气冲击的墨,猛地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疲惫之外的警惕。
阳尘也几乎同时感到一阵心悸,一种被毒蛇盯上的寒意掠过脊背。
“他来了。”阳尘声音低沉,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墨缓缓站起身,周身的黑雾一阵翻涌。他感受到了那股熟悉又危险的、针对他而来的、毫不掩饰的杀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坚定和冰冷。
这一次,辰烬带来的不再是愤怒的咆哮,而是无声的、必杀的宣告。阳尘看向墨,眼中充满了担忧:“这次…他好像不一样。”
墨沉默地点了点头,目光投向窗外仿佛无处不在的威胁,声音因压制痛苦而有些沙哑:“他知道…我现在状态很差。”
“所以,他来了结我。”
堡垒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只有墨房间内那如有实质的、压抑的黑暗能量在无声地翻涌。阳尘和时念守在外面,精神高度紧绷。
突然,主控室内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能量波动传感器发出了微弱到几乎忽略不计的警报。它监测的是堡垒内部空间结构的微小畸变,本是时念用来研究墨能量场的副产品。
时念的目光瞬间锁定屏幕,瞳孔微缩:“内部空间异常!不是墨造成的!有东西进来了!”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墨房间通风管道的格栅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
一道黑影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悄无声息地落地,幽蓝的能量刃已然在手,直刺向正背对着门口、全力压制体内戾气的墨的后心!
这一击狠辣、精准、且毫无声息,将辰烬作为猎杀者的冷酷效率展现得淋漓尽致。然而——就在能量刃即将触及墨身体的刹那,墨身后的阴影猛地扭动,一股浓郁的凋零黑雾自主腾起,仿佛拥有生命般缠向那抹幽蓝!
同时,房间门被猛地撞开!阳尘的身影如同炮弹般冲入,空间能量凝聚成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向辰烬的侧翼!
另一侧,时念手中的非致命性高频震荡器也已启动,一道无形的冲击波射向辰烬持刀的手腕!砰!嗡!三人的反击在瞬间同时到达!
辰烬的偷袭被完美预判和拦截!他的能量刃被墨自主防御的黑雾迟滞,手腕被时念的震荡波打得一麻,整个人更是被阳尘的空间重锤狠狠撞飞出去,狼狈地砸在金属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迅速翻身跃起,赤红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和难以置信。他没想到自己的潜入会如此快地被发现,更没想到三人的配合竟默契到这种程度!
四人终于在室内形成了对峙。辰烬站在房间一角,胸口微微起伏,眼神阴鸷地扫过三人。阳尘挡在墨身前,周身空间能量波动不休。时念站在门口,手中的设备闪烁着冷光。
墨缓缓转过身,脸色苍白,但眼神冰冷,周身的黑雾因被打断压制而更加躁动。
“呵…呵呵…”辰烬发出低沉而讽刺的冷笑,他甩了甩被震得发麻的手腕,目光最终钉在阳尘和时念身上,“配合得真不错啊…为了维护这个…越来越像怪物的家伙?”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讥诮和一种被背叛的愤怒。“辰烬!你他妈疯了?!又来?!”阳尘怒吼道,眼中既有愤怒也有一丝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