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含露归至仆居,先将念安、念溪哄睡,方轻掩房门。
案上残烛摇红,映得她身影单薄,她就着这微光,将白日里小桃与张婆子提及的营生路子,逐一审度梳理。
白日间,小桃曾言:坊市之中,若有点心新鲜别致,纵是价高数文,那些富家丫鬟、铺户主母,也愿解囊购置。
且赵府厨下每日弃置的边角食材甚多,做鲥鱼余下的鱼鳔、蒸肉剩的荷叶,还有些过了火候的糯米,多是径直丢弃,实是可惜。
陶含露指尖轻叩案面,一念渐次清明:既可用这些弃材制点心,又能趁厨房空闲时动手;待制成后,托可信之人带出府售卖,既不糟践食材,又能攒下开肆的本钱,堪称一举两得。
次日天未明,晨雾笼着赵府院墙。陶含露嘱着念安好生照看妹妹,便独往绣荷院小厨房去。
行至廊下,见杂役老周正弯腰收拾昨日余材。他将挑拣出的残次桃子,莲蓬往竹筥里敛,还有些揉坏的糯米面团,正待装入竹篮倾弃。
陶含露忙上前阻道:“周伯且慢!这些食材虽不宜供主子食用,丢弃却甚可惜,不如留与我,或能派上用场。”
老周愣了愣,直起身拭去额间汗珠,见是陶含露,便笑着递过竹筥:“陶娘子若有用,便拿去。这些物事本就该倾倒,能派上用场,倒是再好不过。”
陶含露道谢接过,将桃肉、莲蓬分置陶盆,又从那堆糯米面团中,拣出些尚算完好的,混着新取的糯米、沙糖归置妥当,而后才着手备三小姐的早膳。
三小姐晨起喜食甜粥,陶含露先取昨日余下的新鲜莲子,坐于灶边小凳上,一颗一颗细细剥去微苦的莲心。
她将剥好的莲子浸入清水,又取新采的嫩藕,削去外皮,切作半指见方的藕丁,用井水淘洗干净。
紧接着灶间添柴生火,噼啪作响,锅中注满清甜井水,待水微沸,放入淘好的白米,以中火慢熬。
米至七分熟时,下入莲子与藕丁,转小火续煮,期间不时用长勺搅动,防粘锅底。
约莫一炷香光景,粥已熬得浓稠,米粒绽开,莲子软糯,藕丁透着清甜。撒入少许沙糖调味,搅匀后熄火,一锅莲子藕丁粥便成了,粥香袅袅漫开。
随后她又取两枚新鲜鸡蛋,打入瓷瓯,以筷箸快速搅匀。
锅中放少许猪油,油热后,她用小勺舀起蛋液,手腕一转,在锅中摊作薄圆饼。
待蛋液凝固,她夹入调好的肉末为馅,将蛋饼对折成半月形,用锅铲轻按边缘,煎至两面金黄。那蛋饺在锅中鼓起,油亮诱人,不多时一份肉沫蛋饺便出了炉。
她将粥盛进青瓷盏,蛋饺码在白瓷碟里,又取了枝新开的茉莉置于旁侧,色香俱备,瞧着便叫人食欲大开。
雯玉袅袅婷婷地来取早膳,见陶含露将膳食打理得这般精致,不由赞道:“陶娘子心细如发,三小姐见了这粥,定要多进两碗。”
送走雯玉,厨房众人亦陆续离去归房,只余几人收拾。
陶含露趁厨下空闲,便将昨日留的残次桃肉洗净去核,切作细碎桃丁。
小桃凑过好奇道:“陶娘子,这不是昨日小厨房里用剩的食材么,这是要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