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经常去找小孩儿玩,再也没拿桃换过糖,他知道小孩儿有很多糖,随便给他一两颗,足够他开心好几天。
又一天,他去找小孩儿玩,远远看见白房子门口停着一辆车,漂亮女人上车后,轿车立马开走了。
他以为女人和以前一样,临时出门就把小孩儿一个人留在白房子里。
可是白房子大门紧锁,他在栅栏外喊小孩儿的名字喊到嗓子都疼了,小孩儿也没出来。
第二天他又去了,白房子里还是没人;
第三天,还是没人;
第四天……
他想他们肯定是搬走了。
人来人去,就像桃树上的花叶,花败了叶生,叶尽了花开,一年又一年,往复如是。
那一年的冬天格外冷,久病不能下床的老人把他叫到跟前,握住他的手让他以后跟着谢小姐。
漂亮女人垂眸看他:“以后你的名字叫宋悠然,我是你的妈妈。”
他跟着女人住进白房子,擦干净了脸和手,还换上了新衣裳。
女人送给老人的礼品全都摆在破屋子中间的木桌上,一个都没有打开。
冬去春来,桃树又开花了,老人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他把老人的骨灰埋在桃树下,那条毛茸茸的大狗送给了村子里的小伙伴,他爬上拉风的小轿车,跟女人去了她口中的大都市。
女人告诉他,他会有一个有钱的老爸,从此以后再也不愁吃穿。
就要过上好日子了,他满心期待。
然而,等待他的却是:
“少吃一点,你不能再长高了!”
“你身体不好,不能出门!”
“不可以跑步,你的肺会受不了!”
原来他是一个病秧子。
他在镜子里看到一张脸,这张脸既像他,又不像他。说实话,如果不照镜子,他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女人说,中途下船,他会淹死。
于是,那颗挂在鼻子前面的胡萝卜带着他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了现在。
他把脑袋埋进臂弯里,眼泪淌下来。
闻初顺着脚印找到树下的男孩,他曲着双腿,抱起的双臂挡住了脸颊,呼啸的冷风将那几不可闻的呜咽打散。
闻初举着伞遮住男孩头顶的风雪:“舅舅,你怎么了?”
没有人回答,只有无尽的风在用力地嘶吼。
闻初挨着男孩坐下,把伞放在两人中间。
扑簌扑簌,狂风掠过,树枝上的积雪掉下来,砸得伞面一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