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慢点。”
何远揣着手机,在宋悠然从旁边经过时,双手象征性的推一推脚边的箱子:“不好意思,然少爷,挡到您走路了。”
其实门庭开阔,能走的地方很多,根本不存在挡路这回事。
有些人非把奴性当客气,开口闭口少爷、太太,搞不清楚状况的人还以为他是什么高门大户里规训出来的高级奴才。
宋悠然停下脚步:“何助理经常过来,也算半个自己人,有些话我就直说了,这里不是宋家老宅,地方小,容不下那么大的货车,下次换辆小点的,也就不挡路了。”
无视何远满脸错愕,宋悠然的笑意不达眼底。
在房间洗掉满身汗味,宋悠然换上宽松的休闲套装,下楼去餐厅。
午餐已经摆上桌,在他常坐的位置上。不管吃的如何,仪式感是拉满了,一个盘子就能盛下的食物硬是分成三个餐具。
两个边缘描金的大白瓷盘,只在底部的凹陷处铺了一层薄薄的蔬菜,少油少盐,保留食材本色,筷子翻个遍找不出一粒肉沫;
同色系的小碗,里面的米饭捏在一起有没有半个拳头大?
塞牙缝都嫌不够。
宋悠然拿起水杯猛灌一口,在心里安慰自己,有吃有喝总比喝西北风强,两根筷子拈起一粒米,也并非全无对策,这么多年下来,或多或少还是积攒了一点经验。
想要靠桌上这些东西来填饱肚子绝无可能,只能剑走偏锋,利用胃和大脑分属不同阵营,各个击破。
大脑是身体的总指挥,聪明又愚蠢,足够长的进食时间会让它误以为身体获得了足够热量。
大脑得到满足,即便胃是空的,想要反抗,总指挥认为没问题,一个小小的消化器官又能翻出什么浪来。
宋悠然在楼梯口遇到空手下楼的工人,态度温和的问:“师傅,搬完了吗?”
其中一个工人回答:“还有一个箱子。”
“天这么热,辛苦你们了。”宋悠然笑容诚挚,“餐厅那边备了凉茶,一会你们忙完去喝点吧。”
工人受宠若惊,连说谢谢。
“小事而已。”宋悠然摆手,状似不经意地问:“楼上开箱了吗?”
“开了。”工人毫不犹豫地回道,“何助理在上面陪着呢。”
宋悠然笑:“这次应该会顺利。
“也不一定。”工人面露难色。
他们是闻家的固定工,不好在外面说小主人的坏话,但不说不代表没有情绪。
两个月前的某一天,那时天气还没这么热。他们在高速上遇到大雨,堵了五个钟头,半夜才抵达A市。
原以为卸完货就可以随便找个地方休息,没想到箱子抬到门口,闻初突然从楼上跑下来,胳膊抵在门框上,不准他们进去。
雨水冰凉,他们顾着箱子,就不能顾着自己,一个个比落汤鸡还惨。
何助理没跟着过来,他们人微言轻,劝说不动闻初,只能打电话寻求帮助,交涉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还是把箱子搬回车上,原封不动带回了榕城,翌日得到一顿劈头盖脸的怒骂。
“希望这次不是白忙。”工人叹气。
宋悠然安慰他们:“放心吧,你们这么卖力,闻少爷不会让你们白忙。”才怪。
和工人分开后,宋悠然上楼,闻初的房间没关门,何远的声音从里面飘出来:
“……太太知道您上周参加了学校的足球比赛,特地派人去往世界各地,请到现役排名前十的足球明星在这颗球上签名,您看喜不喜欢……”
“要不看看这个公仔,最近很火,这个系列一套有12个,您看,每个都很可爱呢……”
宋悠然听腻了这些说辞,他的房间在走廊的另一侧,开门是起居室,一侧是休闲娱乐区,另一侧是学习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