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三夫人?”青绵微微一怔,眉心不自觉地轻蹙起来——那匹狼的话语,此刻竟蓦然回荡在心间。
“正是。”周子鱼叹了一声,“她那泼辣厉害的性子,在杏花村是出了名的,可谁曾想……心肠竟也狠毒至此。查实是她暗中指使贴身丫鬟福字,在柳伯伯平日所用的银针上做了手脚,涂了剧毒。”
“这一切……都是她亲口承认的?”青绵追问道,目光里仍存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
“何须她亲口承认?事实早已明摆着——”周子鱼语气笃定,仿佛早已看透一切,“林家大夫人去世多年,二夫人不同世事、终日闭门诵经,府中唯有这位三夫人素来心胸狭窄、善妒易怒。更何况,那投毒的丫鬟福字,恰是她一手带大、最为信任的贴身婢女。若非她主使,还能有谁?”他言之凿凿,分析得条条在理,不容置疑。
青绵却沉默下来。周子鱼的话句句合乎情理,找不出什么破绽,可她耳畔反复回响的,却是狼低沉而警醒的声音:“眼见,未必为实。”
若三夫人当真只是一只被推出来的替罪羔羊……那么隐藏在幕后、真正操纵这一切的黑手,又会是谁?难道是那位看似慈眉善目、与世无争,终日只知吃斋念佛的二夫人?谁又能断定,她那般虔诚诵经,究竟是真心向善——还是只为掩盖罪孽,为求一个心安?
“绵儿?绵儿?”柳一山见女儿怔怔出神,轻声唤道。
“哎,爹,您叫我?”青绵猛地回神,连忙上前扶住父亲另一只手臂。
“快请子鱼进屋喝杯茶。”柳一山郑重嘱咐道,望向周子鱼的目光中尽是感激,“这次多亏他不辞劳苦、上下奔走,爹才能平安归来。这份恩情,我们定要好好谢过。”
青绵闻言,当即向周子鱼行了一礼,轻声道:“青绵谢过子鱼哥哥。此番恩情,我们父女没齿难忘。”
“绵儿妹妹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罢了。能为柳伯伯和你做点事,我心甘情愿。”周子鱼连忙还礼,话语温和却深藏情意。
经历这一番风波,柳一山对周子鱼的态度已然不同以往。他看出这年轻人是真心实意对待自己与青绵。女儿年纪渐长,终归要谈婚论嫁。论家世、人品、才貌,周子鱼皆属上乘,更难得的是他对青绵一片赤诚。
“我一会儿下厨做几道小菜,子鱼哥哥若不嫌弃,便留下来陪爹爹喝两杯可好?”青绵一边柔声说着,一边与周子鱼一左一右,小心搀着柳一山朝屋内走去。
“好,好!”柳一山朗声笑道,“那你便多烧几样拿手好菜。今日心里痛快,我定要与子鱼好好喝上几杯,一醉方休!”
“既然如此……”周子鱼眼中漾开温润的笑意,语声谦和却掩不住欣喜,“便有劳绵儿妹妹了。”
青绵下厨张罗了一桌饭菜,席间柳一山与周子鱼对酌闲谈。酒过三巡,柳一山似不经意间问道:“子鱼今年已至弱冠,不知可曾订下亲事?”
周子鱼连忙放下酒杯,正色回答:“柳伯伯,子鱼尚未订亲,但……”他语气稍顿,耳根微红,“但心中早已有了属意之人。”
柳一山心中微微一沉,刚要叹息,却见周子鱼目光悄悄转向一旁的青绵,眼中情意流转,刹那间老人什么都明白了,不由暗喜。
“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有这样的福气?”柳一山故作不知,含笑追问。
周子鱼当即起身,郑重向柳一山行了一个大礼,恳切道:“柳伯伯,子鱼心仪之人,正是青绵。望柳伯伯成全!”
柳一山捋须轻笑,语气宽和:“子鱼快快请起。你的心意我已明白。将绵儿托付给你,我是放心的。只是……”
“只是什么?只要您肯答应,子鱼此生定当竭尽全力爱护绵儿,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只是绵儿的婚事,我能做主;你的婚事,却需令尊首肯。若他愿意遣媒上门提亲,我便安心将绵儿交予你了。”
“爹!”青绵在一旁轻推了下父亲的手臂,脸颊绯红,羞得抬不起头。
“绵儿,你已长大,终归要有自己的归宿。子鱼人才出众,心地善良,待你又真诚。将你托付给他,爹放心。”柳一山轻拍女儿的手,语气慈爱而感慨。
“柳伯伯放心,子鱼回去便禀明家父,尽快请媒人上门提亲。日后定当一心一意对待绵儿,为她遮风挡雨,绝不辜负您的信任。”周子鱼神色欣喜,郑重许下承诺。
柳一山满意地点了点头,眼中漾起欣慰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