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不敢!”
青绵急得脱口大喊,声音划破了林间的寂静。“你出来!我……我割给你便是!”她攥紧微微发抖的指尖,强压下心头的恐惧,一字一句坚定地说道:“但你须答应我——告诉我,究竟是谁害死了林家四夫人!”
金刀再度于空中凝现,寒光流转,狼的声音似从四面八方幽幽传来:“拿起它。”
青绵闭目深吸一口气,终是伸手紧紧握住刀柄。
她垂眸盯着锋刃上游走的冷光,心乱如麻——该从何处下手?手臂?腿侧?还是……
“臀上吧。”狼的声音再度响起,一如既往轻易洞穿她的思绪,“日后多吃些,长丰腴些,便不必似今日这般为难。我瞧了瞧,也就那儿略有些肉。至于胸前那二两……”它语带戏谑,“还是替你留着罢,总不能今日就将你削得与男子无异。”
此言一出,青绵顿时遍体生寒。在这匹狼面前,她仿佛从未穿戴任何衣衫,无所遮蔽,无从隐藏,所有心思皆被一眼看穿。
“既要食我之肉……你看中何处,自行取用便是……肥瘦任君选择,何苦……非要逼我自割?”她的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若……若我真痛绝身亡……求你务必道出真相,告知世人害死四夫人的真凶……还我爹爹一个清白……”
她颓然跌坐在地,挽起左侧裤管,露出洁白的大腿。颤抖的右手握紧金刀,对准腿肚。泪珠滚落,她紧闭双眼,狠心割下——
奇异的是,刀锋触及肌肤竟是一片暖意。她睁眼望去,正对上狼那双带着戏谑的眼眸。再低头一看,大腿完好无损,手中的金刀竟化作一个热腾腾的包子……
“这……”
“一大清早跑来,早膳都不用,莫非等你爹安然出狱,你却要病倒了?”狼的声音竟透出几分暖意。
“我……”
“我什么我,快吃罢,吃完赶紧下山。”
原来方才那骇人的种种,不过是一场试探。青绵紧绷的心弦骤然松开,长长舒出一口气。她抬起仍带着泪痕的脸,目光复杂地望向狼,感激中夹杂着几分委屈。
“多谢你的……不食之恩。”
“现在吃了你,往后谁给我送吃食?”狼别开视线,语气依旧冷淡,仿佛只是计较一笔再寻常不过的买卖,“赔本的生意,我不做。”
“若你……”青绵鼓起勇气,声音轻却坚定,“若你三年后愿意不吃我,我愿一生为你送食,风雨无阻。”
“痴心妄想。”狼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仿佛在陈述一个亘古不变的法则,“三年之期一到,你注定是我的盘中餐。”
看来终究是难逃成为他盘中餐的命运。青绵不再争辩,心底却忽地掠过那件最紧要的事,急忙抬头追问:“那能否请你告诉我,害死林家四夫人的真凶,究竟是谁?”
“不必多问。”狼的身影开始逐渐淡去,声音却清晰地萦绕在林间,“你爹今日午后便会安然获释。然而真凶暂且仍将逍遥法外,只怕……不久便有替罪羔羊要遭殃了。”
它最后的话语带着一丝莫测的深意:“下山去吧,我的小绵羊。记住:眼见,未必为实。下次……莫再忘了准时送食来。”
“到底是谁?你既知真相,为何不肯说出来,为冤者昭雪?为何要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青绵不甘地向前追了两步,对着空荡的山林急唤:“喂!你出来!狼!狼!你回答我……”
她徒劳地呼喊了许久,回应她的却只有穿过树叶的风声。看来狼终究是狼,无论它能言人语,还是神通广大,它的心始终是坚硬而冰冷的,对世间苦难,竟能如此漠然置之。
青绵还未走到家门口,便远远望见周子鱼正小心搀扶着柳一山,从一辆马车上缓步下来。
“爹!”她又惊又喜,急忙快步迎上前去,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敢置信,“您……您怎么回来了?”
周子鱼抢先一步开口,语气宽慰中透着一丝如释重负:“绵儿妹妹,案情已经大白,柳伯伯是清白的。真凶……是林家三夫人。她今天早上……已然畏罪自尽了。县衙核实无误,我爹便即刻签文,将柳伯伯释放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