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绵在他怀中轻轻摇头,素手轻抵他心口:"东离,是你自己心中始终存着一线光明。答应我,若你终将战胜苍夜,切莫成为祸世恶龙,莫伤无辜众生。"她仰起脸,眸中映着天光,"回到你该回的东海,做一条自在快乐的龙,可好?"
东离将她揽得更紧,下颌轻蹭她发丝:"好。"一字千钧,似立誓般郑重,"天地为鉴,东离若得归海,必守此约。"
青绵忽然想起什么,从他怀中直起身来,神色认真地望进他眼底:“还有一事,你定要应我——那滴眼泪,我非得到不可。否则我生生世世难安!”
“眼泪这事,终究要看绵儿的手段。”东离指尖掠过她微乱的鬓发,金瞳里浮起些许无奈,“你当知晓,我这双眼早已枯竭。”
“我已有妙计!”她眼中倏然闪过狡黠的光,“眼下最要紧的,是寻个热闹市集落脚。”
"为何?"东离眉峰微挑。
"既然真情实感催不动你的泪,"青绵踮脚凑近他耳畔,呵气如兰,"那便只得借些特别的外力了。"她唇角扬起一抹灵动的坏笑,梨涡里盛满跃跃欲试的光。
而在他们身后密林的幽暗处,苍夜斜倚古松,玄衣几乎与树影融为一体。他指尖轻抚过腰间玉佩,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这么久。。。。。。总算想起正事了。"
低语声散入风间,惊起三两只寒鸦。
青绵与东离沿着蜿蜒山道徐徐而行,一路但闻溪声潺潺,鸟鸣啾啾。
两人言笑晏晏,竟如故友重逢般投机——时而争辩云朵形状像糖人还是蛟龙,时而笑谈山中精怪的趣闻。
青绵鬓边一支碧玉簪松了也未曾察觉,东离便自然而然地伸手为她簪正,动作熟稔得仿佛重复过千百回。
穿过一片野果林时,东离忽然驻足,玄袖轻扬间,枝头最饱满的几颗野果便轻盈落入掌心。
"尝尝这个,"他将鲜果递给青绵,金瞳中流转着几分得意,"本君亲手所摘。"
青绵咬了一小口,眉眼弯弯地连连点头:"嗯嗯,好甜!"东离闻言也信手取了一颗品尝,谁知酸涩之味直冲眉梢,激得他蹙眉急吐。见青绵笑得前仰后合,他顿时眸中金芒一闪:"好你个小骗子,竟敢戏弄本君!"
青绵早已提起裙裾向前跑去,二人追逐嬉戏,惊起林间雀鸟。直至夕阳将云霞染作锦缎,仍能听见山间回荡着清朗笑音……
夕阳渐沉,天边最后一缕金晖悄然隐入群山之后。眼见寻不到村落借宿,二人只得在林间空地暂作安顿。
青绵腹中早已空空,饿得没有半分力气。东离利落地燃起篝火,暖黄的光晕在暮色中轻轻跳跃。
“我去去便回。”他低声嘱咐一句,玄色身影便没入渐浓的夜色中去寻觅吃食。
青绵倚着老树坐下,本想强打精神等他,却被暖意烘得眼皮发沉。柴火噼啪作响声中,她不知不觉便沉入了梦乡,只有跳动的火光温柔映照着她恬静的睡颜。
不知过了多久,青绵被东离唤醒,再困也要吃了再睡。
青绵有气无力地揉着肚子哀叹:“不会又是野果吧?虽说我平日里喜食素,可连着两日光啃野果,实在有些受不住了……”
“这般小瞧本君?”东离玄袖一拂,掌心变戏法似的托出四枚圆润的鸟蛋,“仔细瞧瞧,这是什么?”
“你莫不是偷了鸟窝?”青绵蹙起秀眉,“若是鸟父母回巢发现孩儿不见了,不知该有多着急。”
“怎会?”东离唇角微扬,示意她看向火堆旁,“你瞧那儿——”
青绵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两只烤得金黄酥脆的肥硕山鸡正架在熄火的柴堆上,还滋滋冒着油花。
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哭笑不得道:“看来它们这一家子……都要‘感谢’您的周全之策了。”
东离只是静静凝视着她被火光映亮的侧脸,眼底浮起难以捉摸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