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畏跌坐下去,桌肚传来“啪嗒”轻响。一枚边缘变形的校徽滚出。蒋星柔吓了一跳,下意识把校徽踢开。
“我、我什么都没看见啊……”吴畏被蒋星柔一把按在陈曦刚才的椅子上,他茫然地眨着眼,“就、就掉出来个破校徽。”
林深看着那枚从桌肚滚出的、带着十字划痕的校徽,又瞥了一眼墙面上正在缓缓扩散的污渍和裂缝,再结合空气中令人作呕的腥臭。
一个清晰的、恐怖的画面在他的“作家脑”中瞬间构建完成——
陈曦坐错了位置,触发了规则的惩罚。她看到的,不是一个简单的幻象,只怕是一个曾经发生在此地的、血腥的片段重现:一个被砌在墙里的、咬着生锈十字剪的受害者,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绝望抓挠。而她所描述的每一个细节,抠抓的指骨、掉落的水泥碎屑、蜿蜒的血迹,都与他此刻观察到的客观痕迹严丝合缝地对应上了。
裴照影设备的警报声,就是最有力的旁证。
这不是幻觉。这是此地规则所记录的、一段正在被播放的“死亡录像”。只是,他暂时还“没有资格”直接观看。
裴照影盯着屏幕,蹙眉,摸出一本黑色日志,飞快记录。林深离得近,看到纸页上冰冷的数据符号:“B3”、“89%”、“0。3mmin”。
他完全不懂这些代表什么,却能感受到一种专业性的冰冷审视。
林深看着裴照影记录下那些冰冷数据,一个写作者探究真相的本能压过了恐惧。他上前一步,低声问:“‘B3’代表什么?是某种危险等级吗?”
裴照影笔尖一顿,抬眼看他,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评估,似乎没料到他会主动询问。“认知污染等级。她刚才达到了B3,接近失控阈值。”他合上日志,意味不明地补充了一句,“你的观察力,倒是意料之外的有效数据。”
林深感到些许意外。
他本来就没抱着对方会回应自己的期望问的问题,非但得到了对方的正式回应,甚至还被夸了。
-------------------------------------
裴照影收起怀表和日志,目光扫过被踢到墙根的校徽,冷冷看向蒋星柔:“规则警告只有一次。下次,它会直接锁定你。”说完便倚回墙角,仿佛事不关己。
蒋星柔刚想反驳,头顶“咔擦”脆响——
头顶那根闪烁的灯管突然爆裂,碎片如玻璃雨砸在她刚才站的位置。
黑暗吞噬那片区域。裴照影站在明暗交界,半边脸浸在阴影里,眼神冷冰。
所有争执戛然而止,只剩粗重呼吸和灯丝冷却的“嘶嘶”声。
-------------------------------------
林深转向整理衣领的吴畏,声音放轻:“刚才坐上去,真什么都没感觉到?比如冷,或者别的?”
吴畏茫然摇头:“没有,就掉出个校徽。”
“来,先起来。”林深扶他站起,自己蹲下看向桌肚,一把破旧的十字剪正静静躺着,刃口暗红痕迹诡异,干涸血痂如扭曲的花。
林深指尖刚要碰剪刀,裴照影冰冷的声音传来:“别碰!”
林深顿住收手,指尖无意识敲打桌面。
蒋星柔的尖叫、林小满的抽泣、周野还在对着镜头絮絮叨叨,所有噪音像一团湿棉花塞进林深的耳朵。
他强迫自己忽略这些背景音,目光死死锁定在陈曦坐过的那把椅子上。
现在不是安抚任何人的时候。他必须思考,必须找出规律。
他摸了摸口袋里校徽,指腹摩挲背面圆形划痕,思绪飞转:陈曦坐上去触发恐怖幻象;吴畏坐上去只掉出带十字痕的校徽;老章给的校徽背面划痕各不相同……
这不是鬼魂作祟,而是设定好的“规则”。
林深豁然开朗。
他举起那枚带十字痕的校徽,将它悬在剪刀刃口上,痕迹完美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