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抿紧唇,不再接话。
“既然你不要赏,”他语气平淡,仿佛在决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便官复原职,明日即回中书省当值。积压的政务,还需林侍郎这等‘栋梁’尽快处置。”
我猛地抬眼。
中书省?回到那个与他朝夕相对、争执不休的地方?
“殿下,臣……”
“怎么?”他打断我,眉梢微挑,露出一丝极淡的、却冰冷刺骨的讽意。
“林侍郎不愿?还是说,更想继续回家‘养病’?”
那“养病”二字,被他咬得意味深长。
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
我看着他苍白而俊美的脸上那抹熟悉的、令人牙痒的冷漠,昨夜那点可笑的动摇和心悸碎得干干净净。
也好。
这样也好。
回到最初的位置,做回势同水火的死对头。
总好过沉溺在一场自作多情的幻梦里。
“臣,”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平板无波,“领旨。”
“很好。”他似是满意了,重新靠回软枕,闭上眼,挥了挥手,倦怠道,“退下吧。”
我行礼,转身,一步步走出寝殿。背脊挺得笔直。
直到走出东宫很远,远到再也感受不到那迫人的视线,我才缓缓松开一直紧攥的拳头,掌心已被指甲掐出深深的印痕。
官袍袖口下,腕间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萧景湛,你果然……混账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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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中书省。
同僚们的目光各异,好奇、探究、敬畏、疏离。
我视若无睹,埋首于成山的公文卷宗之中。
仿佛只有这些冰冷枯燥的条陈律例,才能压下心头那团乱麻。
午后,偏殿议政。
我去得稍晚,踏入殿门时,几位大臣已在其中。而主位之上,萧景湛竟赫然在座。
他换上了玄色太子常服,外罩一件墨色大氅,脸色仍有些苍白,精神却已恢复大半,正听着下首官员回话,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紫檀扶手。
看到我进来,他目光掠过,没有丝毫停顿,仿佛只是看到一个无关紧要的下属。
我心口莫名一窒,垂眸上前见礼。
议的是漕运改道之事。我对此案早有腹稿,此前因争斗而搁置,如今既重回其位,便凝神细听,准备寻机再次提出。
很快,机会到来。一位老臣持反对意见,观点陈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