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郎君。”卫瑶从善如流。
车厢里陷入短暂的安静,只余车轮碾过石子路的声响,偶尔伴着窗外吹过的风声。
赵舟樾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阿瑶这名字,可是你父母所起?”
提起这个,卫瑶心头就泛起一股闷火。她索然无味地说:“是三皇子随口唤的。”
赵舟樾了然,话里又添了几分对宇文诀的嫌弃:“是那个草包比着赤国那位公主的名讳起的?”
卫瑶抿着嘴唇,没有作答,算是默认了。
他略一沉吟:“既是前尘往事,也不甚光彩,便换个名字吧。”像是随意问起,“你可有什么喜欢的事物?”
有的。怎么会没有呢?
卫瑶想起幼时的画面,她窝在父皇膝头,仰着头问他,为何给自己取名为“瑶”。
父皇那时笑着抚过她的头发,声音极温柔:“瑶,石之美者,是为美玉。你是父皇与你母后,此生最珍贵的宝贝。”
她压下眸底翻涌的酸楚,只轻声说:“奴婢……喜欢玉。”
赵舟樾眉峰微挑,心想,还道她真的什么都不在意,原是喜欢这些华美之物。金银有价,玉无价,倒是会选。
他略作思索:“便改唤‘琢妍’吧,玉不琢,不成器,此后,璞玉洗尘,光华自生。”
卫瑶暗自腹诽,说得冠冕堂皇,无非是时刻提醒她要磨掉棱角,好变成一块任他拿捏把玩的玉石罢了。
她心底冷笑,面上却是恭顺,行了个半礼,声音柔和:“谢郎君赐名,琢妍记下了。”
“嗯。”赵舟樾不再开口,重新拿起书卷。
卫瑶偶尔看着帘外若有所思。
日头循着云絮的边往上移,没多久便悬挂在中天。
徐锐、松平等人驱马靠近车窗,问道:“郎君,已行至扶隆坡,可要在此地歇息片刻?按眼下的速度,日暮前就能赶到里松驿站。”
车内传出赵舟樾的声音:“歇息吧。”
命令传达,随行车马陆续停到官道旁的树荫底下。
官员们抽空闲聊,侍卫们散开值守,车夫们忙着卸下马具、牵着马匹到河边饮水,仆从们则手脚麻利地从后车搬下食物、器具,寻了块平整的地方开始埋锅造饭。
赵舟樾先从车上迈了出去,他立于车前驻足,习惯性地环顾周遭。
远处山峦叠翠,近处野花零星点缀在草丛间,倒是一处不错的歇脚地。
卫瑶刚准备下车,就看见一个穿着青色衣裙的姑娘撩开帘子,正守在车门旁想搀扶她。
卫瑶心头一暖,这就是数日里悉心照料她的那位姑娘吧,瞧着比她年纪小一些,长得有些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