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风吹过断壁残垣,发出呜呜的声响。
“……好吧。”指挥官最终做出了艰难的决定,他深深看了孟清辞一眼,“孟护士,你带一名侦察兵一起去。记住,你们的任务是侦察,确认教堂是否安全,是否有利用价值。一旦发现危险,立刻撤回,绝不可恋战!我们在这里等你们到明天中午。如果到时你们没有回来,或者发出危险信号,我们会按原计划,冒险向集结地前进。”
“是!”孟清辞立正,敬了一个不算标准但极其认真的礼。
决定已下,队伍立刻行动起来。一部分人负责警戒,一部分人照顾伤员,整理所剩无几的物资,做好随时转移或继续前进的准备。
孟清辞回到何彦书所在的土屋。他已经醒了,虽然依旧虚弱,但眼神清明了许多。他似乎从周围紧张的气氛和孟清辞准备行装的举动中察觉到了什么。
“要去哪里?”他声音沙哑地问,目光紧紧跟随着她。
孟清辞蹲下身,一边检查他肩膀的绷带,一边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回答:“我和一名同志去前面探路,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安全的地方和药品。你好好休息,等我们回来。”
何彦书眉头微蹙,他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人。“危险吗?”他直接问道。
孟清辞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起头,对上他担忧而锐利的目光。她无法说谎,也不想说谎。
“有一点。”她如实说,“但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你的伤需要药品。”她看着他,眼神清澈而坚定,“你说过,这一世要守住这片山河,也要……守住眼前这个人。”她微微偏过头,耳根有些发热,但语气没有丝毫犹豫,“你要活下去,才能做到。”
何彦书浑身一震,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震惊,动容,担忧,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被深深触动的柔软。他看着她,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此刻却像一株坚韧的苇草,在狂风中为他,也为这支队伍,撑起了一小片希望的天空。
他伸出没有受伤的右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因为无力而只能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的手臂。
“小心。”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两个沉重无比的字。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关切和……依赖。
“我会的。”孟清辞重重地点了点头。她将水壶和最后一点压缩饼干放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又仔细检查了一遍他的伤势。
临走前,她的目光落在被他放在胸口衣袋里的、用布片仔细包好的那半块碎玉上。她伸出手,极轻极快地在那布包上按了一下,仿佛在汲取某种力量,又像是在做出一个无声的承诺。
然后,她站起身,没有再回头,径直走向等待在外的侦察兵。
那名侦察兵是个精瘦黝黑的小伙子,名叫栓子,眼神机警。两人对着地图最后确认了一下方向和路线,便一前一后,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丘陵间的晨雾与枯草丛中。
何彦书靠在土墙边,目光一直追随着她消失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见。他闭上眼,感受着胸口那半块碎玉冰凉的触感,以及心脏因为担忧而急促的跳动。前世无力阻止的噩梦与今生烽火中的牵挂交织在一起,让他从未如此刻般渴望力量,渴望活下去。
“清辞……”他在心中无声地呼唤,“一定要回来。”
队伍留守在原地,等待着未知的消息。时间,在焦虑和期盼中,一分一秒地流逝。而孟清辞和栓子的身影,已然成为这绝望危局中,一枚孤注一掷的棋子,牵动着所有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