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奇中文网

暗夜私语（第2页）

孟清辞愣住了。火光在她眼中跳跃，映照出她内心的剧烈波动。她想起了自己看到他手腕痕迹时的心悸，想起了那转瞬即逝的、关于红烛嫁衣的模糊幻象，想起了听到他呓语时那源自灵魂的共鸣。

“……我不知道。”她诚实地说，声音有些飘忽，“以前不信。但是……最近发生的一些事，让我……有些动摇了。”她没有明说是什么事，但她知道，他懂。

何彦书深深地看着她，仿佛想从她眼中读出与自己相同的困惑与悸动。他看到了她的迷茫，也看到了她眼底深处，那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无法解释的悲伤。

“我最近……总是做一些奇怪的梦。”他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声音低沉而压抑，“梦里……有很高的红墙，有很冷很冷的雪……还有……”他顿住了，似乎接下来的画面过于痛苦，难以启齿，“……还有一个人……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我知道……我失去了她……用一种……很惨烈的方式。”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左手紧紧按住了自己的胸口，仿佛那里有一个永不愈合的伤口在隐隐作痛。

孟清辞屏住呼吸，听着他的描述，自己的心脏也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红墙？白雪？失去？惨烈？这些词语，与她脑海中那些模糊的碎片何其相似！

“我也……做过类似的梦。”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轻得像耳语，“很模糊……但感觉很真实……很害怕……”

何彦书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紧紧盯着她：“你也……”

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电流窜过。一种超越了理性、超越了时空的共鸣，在两人之间剧烈地震荡着。不需要再多言语，彼此眼中那份相同的困惑、相同的悸动、相同的悲伤，已经说明了一切。

难道……那些荒诞不经的梦境，那些无法解释的熟悉感与心痛，真的指向一个他们共同遗忘的过往？

“那道痕迹……”何彦书忽然抬起自己的左手腕，看着那道浅白色的弧形，眼神迷茫而痛苦，“我确实不记得戴过什么玉佩。但有时候，看着它，这里……”他再次按住心口，“……会很难受。好像……丢了什么比性命还重要的东西。”

他的坦诚，像一把钥匙，进一步打开了两人之间那扇通往未知的大门。

孟清辞看着他痛苦的神情，心中充满了怜惜与一种奇异的笃定。她缓缓伸出手，隔着跳动的火焰，虚虚地指向他手腕的那道痕迹。

“如果……如果真的有前世，”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虽然她自己心中也充满了惊涛骇浪，“如果那道痕迹，真的和某个被遗忘的誓言有关……那么，这一世，我们不是又相遇了吗？”

何彦书浑身一震，抬头看向她。火光映照下，她的脸庞带着一种圣洁而坚定的光芒。是啊，无论前世如何悲惨，如何遗憾，今生，在这烽火连天的乱世，他们不是跨越千山万水，再次相遇了吗？甚至，在他生命垂危之际，是她将他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他胸中涌动，冲淡了那些莫名的悲伤和困惑。他看着她，目光深邃，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看到那被遗忘的往昔，也看到充满未知的未来。

“清辞……”他低声唤道，这一次，不再是疑问，而是带着一种确认和深深的依赖。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压低嗓音的交谈，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与私密。转移的队伍即将在凌晨再次出发，向更未知、更危险的后方行进。

两人迅速收敛了情绪，仿佛刚才那番关于前世今生的诡异对话，只是一个短暂而离奇的梦。但彼此心中都明白，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一层无形的、紧密的纽带，已经将他们更深刻地联系在一起。

孟清辞起身，准备收拾行装。何彦书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那道神秘的痕迹，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无论前路是刀山火海，无论那被遗忘的真相是甜蜜还是残酷，这一世，他绝不会再重蹈覆辙。他要活下去，要守住这片山河，也要……守住眼前这个人。

夜色深沉，前路漫漫。但在这暗夜私语之后，两颗迷失的灵魂，仿佛都找到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