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不需要,我走就是。”
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周泽楷侍弄花草的手指一滞,到底没有回头。
眼见着天光乍破,周泽楷活动了下发僵的臂膀起身准备回房,未料想却因在半路上瞥见一团白花花的东西而猛然顿住脚步。
那团“东西”斜靠在围栏边上,一动不动,不知道等了多久,整个身子都冷僵了。
“江?”周泽楷微讶,上前连忙把意识已然陷入半昏迷的人背起来往回走,拧着眉头冷道:“你不是走了?”
“小周……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这话隐约含着嘶哑的哭腔,周泽楷被脖颈后坠下的温凉惊得一怔,澄明的眸子渐起茫然,以为是自己说话的语气不好,于是努力清了清嗓子,小声反驳道:“我没有。”
“你嫌我烦了。”
“我没……”
“你有。你都不让我帮你。”
“金克木,你去那些花会死掉。”
“你还赶我走。”背后的人像是冷极困极,委屈诉苦的声音愈发得微弱,气息喷薄在颈后还冰凉凉的。
“那你也没走呀。”再说下去,周泽楷自己都要委屈了。好端端的江怎么变成这样?
“一想到你一个人在瑶光坞吃不好睡不好,天气还这么冷,我就狠不下心。你别赶我走好不好……”都进门了,热气蒸腾到脑子浑浑噩噩的江波涛脸上,他才又搂紧周泽楷蹭了蹭他的颈窝,闭着眼百般无赖地抗拒道:“我不要回天璇小筑。”
“这是我的房间。”
“那我想跟你睡。”
“嗯?”
“冷。”
“……行。”
江波涛心满意足地咧开嘴角。
这下他彻底昏了过去。
九天北疆大雪纷飞,其下的苍山穹顶却是星辰浩渺。借住在洞君厢房内的喻文州睡得香沉,宁和安稳的睡颜上挂着轻浅的笑容,也不知是梦见了什么好事。
“文、文州……”
黄少天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语气不似先前的活泼欢快,仅仅呼唤喻文州的名字都是有气无力,断断续续的话音里还夹杂着难耐诱人的喘息。
“嗯?”文州低沉悦耳的疑问近在咫尺,自耳廓激起的酥麻很快游走至黄少天的身体各处,绷如弓弦的身体随即又是一颤。
“呜——不要了好不好?”下颌被迫仰起,黄少天伸长纤细白皙的脖颈,喉结上下一滚呜咽着乞求道。
他人正被喻文州圈在怀中不能动,柔软的耳朵磨蹭在喻文州鬓边,后背紧贴喻文州的胸膛,右手被身后人温热的手掌包裹,肌肤相贴的热度几乎要灼伤他。
“少天乖。放松。”
黄少天下意识极为抗拒地将头颅轻晃,光洁的额头顺势滚落几颗晶莹的汗珠,眸中水汽氤氲神色迷乱,绯红的眼尾低垂面生春色,于飞花梦境透亮的晴日之下淬出一种绮丽的媚。
“我累。”
他委屈极了,嘴巴扁扁的,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
“呼……好了。”喻文州握着他的手提笔收尾,长舒了一口气放开黄少天,把人转过来帮他把额前汗湿的碎发拨开,无奈摇头道:“才学了几笔就如此浮躁,堂堂凶兽连这点耐心都没有?”
黄少天狂甩着发酸的手臂,撇嘴嘟囔道:“可写字真的好难啊,你还不许我动,胳膊痛肩膀也好痛,早知道就不听你的话变纸墨笔砚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