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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痕(第1页)

樱花园的露水还没干时,冬以安已经带着新调配的香氛样本站在回廊下了。竹篮里的玻璃小瓶反射着晨光,里面盛着不同浓度的樱花露,最浅的那瓶泛着近乎透明的粉,像把晨雾揉碎了装进去。他低头嗅了嗅,指腹在瓶身上轻轻摩挲,像在确认一场尚未醒来的梦。

“冬医生早啊。”张妈挎着竹篮从月亮门里出来,篮里是刚采的薄荷,叶片上的露水“嘀嗒”落在青石板上,晕开小小的湿痕,“这露水晶莹得很,用来泡糖浆最好。”

冬以安点头时,瞥见回廊尽头的石凳上坐着个人。夏栖迟穿着件浅灰色的亚麻衬衫,袖口卷到小臂,正低头翻着本旧相册,晨光顺着他的发梢滑下来,在相册的封面上投下道细长的光带。相册的封面有些磨损,边角处绣着朵褪色的樱花,针脚和他针织衫领口的如出一辙。

“在看什么?”冬以安走过去,将最浅的那瓶樱花露放在石桌上,瓶身立刻蒙上层薄薄的水汽。

夏栖迟抬眼时,睫毛上沾着点不知是露水还是晨光,他把相册往旁边挪了挪,露出里面的照片——泛黄的相纸上,穿白大褂的年轻女人正蹲在樱花树下,手里举着支试管,试管里晃着与竹篮里同款的樱花露,笑起来时眼角有颗小小的痣。

“我母亲。”他指尖划过照片上女人的脸颊,声音轻得像怕惊醒谁,“她总说,樱花露要趁露水重的时候采才香,花瓣上的露水能锁住三分甜。”

冬以安拿起那瓶浅粉色的樱花露,对着光看,细小的气泡在液体里慢慢上升,像串碎掉的星子。“昨天调香时加了点薄荷露,”他说着拔开瓶塞,清冽的香气混着甜意漫出来,“张妈说这样能中和腻味。”

夏栖迟凑近闻了闻,喉结轻轻动了下:“和她当年调的味道很像。”他忽然笑了,眼角的纹路里盛着晨光,“她总说我鼻子灵,其实是她调的香里总藏着点别的——比如,那天她在樱花露里加了点桂花蜜,就为了骗我喝药。”

回廊外传来孩子们的笑声,V008正牵着V007的手跑过,两人手里都举着支樱花棒棒糖,糖纸在阳光下闪着彩光。张妈跟在后面追,手里拿着件小外套,嘴里念叨着“慢点跑,露水打湿了衣服要着凉”。

“PhaseII的香氛脱敏方案,”冬以安把樱花露放回竹篮,指尖不小心碰到夏栖迟的手背,像触到片微凉的露水,“可以加组对照实验,一组用纯樱花露,一组加薄荷,看看哪个唤醒积极记忆的概率高。”

夏栖迟正看着跑远的孩子们,闻言转过头,目光落在他沾了点露水的指尖上:“我让技术部准备监测设备,上午十点开始?”他起身时,亚麻衬衫的下摆扫过石凳,带起片极淡的香,像把樱花露洒在了风里。

“可以。”冬以安低头整理竹篮里的样本瓶,忽然发现最底下压着张便签,是张妈娟秀的字迹:“小冬医生,樱花糕在蒸锅里,记得叫小夏医生一起吃。”

回廊的石桌上,相册还摊开着,照片里的女人与竹篮里的樱花露遥遥相对。露水从廊檐滴落,在青石板上敲出细碎的响,像谁在数着时光的刻度。冬以安望着夏栖迟走向实验室的背影,他的衬衫后摆沾着片樱花瓣,是刚才起身时蹭到的,花瓣上的露水顺着布料往下滑,在衣角晕出个浅淡的痕,像滴没来得及擦的泪。

上午的阳光渐渐热起来时,实验室的监测屏上已经跳动起新的波形。V008戴着脑电波监测仪,鼻尖前放着个香氛扩散器,里面正释放着纯樱花露的香气。他的手指偶尔会轻轻蜷缩,仪器显示α波的占比在缓慢上升——那是大脑放松的信号。

“加薄荷的组准备。”夏栖迟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来,清晰地落在操作间里。冬以安将薄荷樱花露注入另一个扩散器,透过观察窗望去,V007正坐在里面,眼神比刚入院时亮了许多,看见扩散器亮起绿灯时,还主动朝外面挥了挥手。

“你看这里。”夏栖迟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指着屏幕上的两组波形,“加了薄荷的这组,θ波的衰减速度更快。”他指尖在屏幕上划出条直线,穿过两个波峰,“说明清冽的气味更能拉近距离,不像纯甜香那样容易让人产生距离感。”

冬以安点头时,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亚麻衬衫混着樱花露的香,还有点淡淡的薄荷气,像把晨露揉进了阳光里。操作间的窗台上,张妈送的樱花糕还冒着热气,蒸腾的水汽在玻璃上凝成小水珠,顺着窗缝滑下去,在窗台上积成小小的一汪,映着外面晃动的樱花瓣。

午休时,他们坐在实验室外的长椅上分食樱花糕。糕点里夹着整朵的樱花,咬下去时能尝到花瓣的微涩,混着清甜的豆沙,像把春天含在了嘴里。夏栖迟忽然指着不远处的樱花树:“你看那只麻雀,总在啄花瓣上的露水。”

冬以安望过去,灰扑扑的小雀正歪着头,用尖喙轻啄花瓣上的水珠,啄一下,抖抖翅膀,像在品味什么珍馐。风过时,花瓣簌簌落下,有片恰好落在夏栖迟的发间,沾着的露水顺着发丝滑到颈窝,他却浑然不觉,只盯着那只麻雀笑。

“张妈说,动物比人懂香。”冬以安伸手摘下那片花瓣,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耳廓,像碰落了滴露水,“它们知道哪片花瓣最甜,哪滴露水最清。”

夏栖迟侧过头,阳光刚好落在他眼底,像盛着两汪晃动的泉水。“那你呢?”他声音很轻,像怕被麻雀听见,“觉得哪组香更好?”

远处的监测仪发出轻微的提示音,宣告着上午的实验结束。冬以安看着竹篮里剩下的半瓶薄荷樱花露,瓶身上的露水已经干了,留下圈淡淡的水痕,像个未完的句号。“都好,”他说,“关键是闻的人觉得舒服。”

风又起,吹得樱花瓣落了他们满身,像场温柔的雪。落在夏栖迟发间的那片,沾着点阳光的温度,冬以安没有再去摘,只看着它慢慢被风吹走,带着点樱花露的甜,和薄荷的凉,消失在回廊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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