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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定（第1页）

闹钟还没响，冬以安就醒了。窗外天刚蒙蒙亮，床头的星星灯还在发着微光，怀里的兔子玩偶被焐得热乎乎的。他摸过手机一瞅，才六点半，离跟夏栖迟约好的时间还早，可指尖已经烫得跟小火苗似的——一想到今天要去游乐园，要和夏栖迟坐摩天轮看日落，心脏就跟揣了只撒欢的小雀，扑棱着往甜里钻。

他翻身坐起来，叠被子时特意把兔子玩偶摆得端端正正，让它对着门口，跟要一起等夏栖迟似的。衣柜里那件浅蓝色外套早被他搭在椅背上，旁边是妈妈以前织的浅灰色围巾，软软的毛线还沾着阳光的味道。换衣服时，他瞥见书桌木盒里妈妈的信，走过去轻轻摸了摸信纸边缘，小声嘟囔：“妈，今天我和栖迟去游乐园，就跟你以前带我去的那样。”

话音刚落，手机“嗡”地一震。夏栖迟的消息跳了出来：“安安！我到楼下啦！给你带了肉包和热豆浆，还冒热气呢！”后面跟着个蹦蹦跳跳的兔子表情包，跟昨天表妹塞给他的玩偶简直是双胞胎。冬以安盯着屏幕乐出声，抓上围巾往脖子上一绕，鞋带都没系好就往门口冲，路过阳台还忍不住往楼下瞟——浅灰色的身影戳在老槐树下，手里拎着俩纸袋，仰头往楼上望，瞧见他的瞬间，眼睛亮得跟揉进了整片晨光似的。

“跑这么快干嘛？鞋带都散成麻花了。”夏栖迟看他冲下来，赶紧迎上去，弯腰就去给他系鞋带。指尖刚碰到冬以安的脚踝，俩人都僵了一下，夏栖迟耳尖“唰”地红透，却还较真地把鞋带打成个漂亮的蝴蝶结，“路上滑，系紧点才不会摔跟头。”

冬以安低头瞅着他的发顶，碎发被风吹得直晃悠，忍不住伸手给他拂开：“你咋来这么早？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夏栖迟直起身，把热乎乎的肉包往他怀里塞，声音软乎乎的：“兴奋得睡不着，凌晨三点就醒了，在被窝里捯饬游乐园路线呢，生怕带你走冤枉路。”他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张折好的纸，展开是张手绘的游乐园地图，必玩项目旁边都画着小星星，“我把摩天轮标在最后了，咱压轴玩，正好赶上看日落。”

冬以安捏着地图，指尖摸到夏栖迟画星星时用力留下的笔痕，心口暖得跟被温水泡过似的。咬了口肉包，肉馅的鲜香混着面香在嘴里炸开，就着热豆浆咽下去，连胃里都是甜的：“你咋知道我爱吃这家肉包？”夏栖迟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上次路过早餐铺，听见你跟老板夸这家馅多，我就记心里了。”

俩人并肩往公交站走，晨雾还没散，把路边的桂花树裹得跟蒙了层纱似的，细碎的花瓣落在夏栖迟肩上，冬以安伸手给他拂掉，指尖不小心碰到他胳膊，俩人都没躲，就这么让胳膊轻轻挨着，跟两根悄悄靠在一起的芦苇似的。公交站台的长椅上落着层薄霜，夏栖迟先坐上去，用手把霜擦得干干净净，才让冬以安坐：“别冻着，你手本来就凉。”

公交车来的时候，夏栖迟特意抢了靠窗的位置，把冬以安往里面推。车一开动，晨雾慢慢散开，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冬以安脸上，他正盯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发呆，突然感觉手被轻轻碰了一下——夏栖迟悄咪咪把自己的手递过来，指尖碰着他的指尖，跟在试探什么似的。冬以安没动，由着他一点点把自己的手握住，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手套传过来，暖得他指尖发麻。

“安安！你看！”夏栖迟突然指着窗外，声音里满是雀跃。冬以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路边早点铺冒着腾腾热气，几个孩子举着棉花糖跑过，粉色的糖丝在阳光下闪着光。“以前我妈带我来游乐园，也会给我买棉花糖，”夏栖迟声音放轻了些，“那时候我总把糖丝粘一脸，我妈就笑着帮我擦，说我跟偷吃糖的小猫似的。”

冬以安转头看他，阳光落在他眼底，跟盛了细碎的星光似的：“今天我也给你买棉花糖，让你当回小猫。”夏栖迟愣了愣，然后笑开了花，眼睛弯成了月牙：“那我也要给你买，咱一起当小猫。”俩人相视而笑，握着的手又紧了紧，公交车里的报站声、发动机的轰鸣声，好像都变成了温柔的背景音。

到游乐园门口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门口的大牌子上画着彩色的摩天轮，围着一群拍照的人。夏栖迟拉着冬以安的手，快步冲到检票口，从背包里掏出两张门票，递还给工作人员时还不忘叮嘱：“麻烦您帮我们把票根留着，我们想做纪念！”工作人员笑着把票根递给他，打趣道：“小情侣约会，还挺细心。”

冬以安的耳尖“唰”地红透，想把手抽回来，却被夏栖迟握得更紧。夏栖迟冲工作人员笑了笑，拉着他往里面走，声音里带着点小得意：“他们说我们是小情侣呢。”冬以安没说话，却悄悄把手指蜷起来，勾住了夏栖迟的手指——这个动作让夏栖迟脚步顿了顿，转头看他时，眼睛亮得跟要溢出来似的。

游乐园里热闹得很，到处都是孩子们的笑声和过山车的轰鸣声。夏栖迟按着地图上的标记，先带冬以安去玩旋转木马。白色的木马在阳光下闪着光，冬以安选了匹带粉色鬃毛的，夏栖迟就选了旁边那匹，等木马转起来时，他特意往冬以安那边靠，伸手就能碰到他的衣角：“安安，你小时候坐旋转木马，是不是总伸手抓上面的灯？”

冬以安点点头，想起妈妈以前带他来的样子：“我妈说我那时候非抓灯不可，差点从木马上摔下来，她吓得赶紧抱住我，还跟我拉钩，说以后每次来都要牵着我的手。”说到这，他声音轻了些，却没了以前的难过——因为现在，有夏栖迟牵着他的手。

夏栖迟看着他，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以后我每次都牵着你的手，不管是坐旋转木马，还是坐摩天轮，都不松开。”旋转木马慢慢停下，夏栖迟先跳下来，然后伸手把冬以安拉下来，掌心的温度稳稳地传过来，让冬以安觉得，就算闭着眼睛，也能跟着他走到任何地方。

玩完旋转木马，俩人又杀去玩碰碰车。夏栖迟开车技术不算顶好，却总故意往冬以安的车那边撞，每次撞到一起，俩人都笑得直不起腰。有一次力道太猛，冬以安的车往旁边滑了一下，夏栖迟赶紧把车开过去，隔着车窗看着他，眼里满是紧张：“没事吧？没撞到哪吧？”冬以安摇摇头，笑着朝他摆手：“你故意的吧？下次我要撞回来！”

从碰碰车场地出来时，俩人头发都被风吹乱了，额头上也沁出了薄汗。夏栖迟从背包里掏出纸巾，先给冬以安擦汗，动作轻得跟怕碰坏了什么似的：“别着凉了，咱去买瓶水喝。”路边小卖部的冰柜里摆着各种汽水，夏栖迟记得冬以安不爱喝太甜的，特意选了橘子味苏打水，还把瓶盖拧开才递给他：“慢点喝，冰的。”

冬以安喝着汽水，看着夏栖迟给自己买的草莓味牛奶，突然想起妈妈以前也总这样——知道自己不爱喝甜牛奶，就买原味的；知道自己拧不开瓶盖，就提前帮他拧好。他看着夏栖迟喝牛奶时嘴角沾了点奶渍，忍不住伸手替他擦掉，轻声说：“夏栖迟，你跟我妈似的。”

夏栖迟愣了一下，然后笑开了花，眼睛里有点湿：“那我就当你半个妈妈，半个……男朋友，好不好？”冬以安的心跳突然“咚咚”加速，他低下头，看着手里的汽水，气泡在杯子里慢慢往上冒，跟他此刻的心情似的：“好。”声音很轻，却足够让夏栖迟听见——夏栖迟伸手把他揽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声音温柔得像羽毛：“安安，我会把你照顾好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夏栖迟带冬以安去了游乐园里的餐厅，选了个靠窗的位置，能看见外面的摩天轮。菜单上有各种儿童套餐，夏栖迟特意点了份带小兔子造型的米饭，还把自己盘子里的胡萝卜都夹到冬以安碗里：“多吃点胡萝卜，对眼睛好。”冬以安看着碗里的小兔子米饭，突然想起表妹昨天说的话，忍不住笑了：“你比我妈还唠叨。”

“因为我想把你照顾得好好的，”夏栖迟认真地说，“以前我总觉得，照顾人是件麻烦事，直到遇见你，才知道看着你吃好、玩好，比我自己开心还重要。”他说着，夹了块炸鸡放在冬以安碗里，“这个是你爱吃的香辣味，我特意让服务员少放了辣。”

冬以安咬着炸鸡，香辣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却一点都不觉得辣，反而满是甜意。他看着夏栖迟，突然想起妈妈信里的话——“爱你的人，会把你的喜好刻在心里，把你的小事当成天大的事”。原来妈妈早就知道，会有人像她一样，把自己放在心尖上疼。

下午的阳光渐渐柔和下来，夏栖迟带着冬以安把地图上标了星星的项目都玩了个遍，最后才慢悠悠走向摩天轮。巨大的彩色轮子缓缓转动着，把天空分成了一块一块的。排队的时候，夏栖迟紧紧握着冬以安的手，小声说：“他们说，在摩天轮升到最高处的时候许愿，愿望就会实现。”

星光会落在游乐园的摩天轮上，而我会落在你心里，把所有孤单的过往，都变成“幸好有你”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