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估会持续三小时。
冬以安站在台前,屏幕的光映得他肤色近乎透明,
嗓音清润,像雪水落檐,却在关键处蓄着温火。
他讲到“海马体—杏仁核—前额叶”三角回路的经颅磁刺激,
讲到“嗅觉提示+视觉锚点”的双通道唤醒,
讲到那三位临床病人如何记起十年前未说完的“我爱你”。
夏栖迟坐在长桌最前端,目光一刻不移。
他不懂临床细节,却听懂了冬以安语气里的“珍惜”——
像有人站在荒原,捧着最后一簇火,不肯熄。
PPT最后一页跳出:
剥开的橘子糖,糖霜凝着微光,旁边一行小字——
“Memorynevervanishes;itwaitsfortherightcuetoehome。”
那一瞬,夏栖迟胸口被狠狠撞了下。
他想起自己便签上那双眼睛,
想起梦里反复出现的橘香,
想起眼前这个人,第一次见面,却像已陪他走过生死。
评估结束,灯亮起。
众人鼓掌,他却在掌声里起身,大步向前。
“冬医生,可以……单独聊几句吗?”
医院后巷,紫藤花架。
三月雨细,花串垂成半透明的帘。
冬以安站在帘后,指尖摩挲电脑包的肩带,
目光落在地面交叠的影子——
他的,与夏栖迟的,被天光拉得很长,像两条终于交汇的河。
“夏总想问什么?”
他先开口,声音轻,却带着颤。
夏栖迟从大衣口袋掏出一张折得方整的便签,
缓缓展开——
那双铅笔手绘的眼睛,与冬以安,分毫不差。
“我丢了一段记忆。”
男人嗓音低哑,眸色在雨里显得湿漉,
“所有人都说没有,可我知道,它存在。”
他抬眼,目光穿过细雨,落在冬以安脸上——
像落在一场不敢触碰的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