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栖迟蹲在他跟前,伸手揩掉他额角的冷汗,动作轻得像在擦一件瓷器。
“那——回家?”
两个字滚过喉咙,带着前世无数次午夜梦回的温度。
冬以安怔住。
记忆深处,那人也曾向他伸手,说“回家”。
可那时的自己,已经站在天台边缘,来不及接住光。
此刻,光提前来了。
他垂眼,看见自己指尖正死死攥着夏栖迟的衬衫下摆,指节泛白。
不好意思地松开,却被对方反手握住。
“走啊,小安同学。”
夏栖迟笑,虎牙抵着下唇,眼睛弯成一条桥,“我车停在北门,空调18度,后座有毯子。”
冬以安被牵着站起,腿仍发软,整个人轻飘飘地坠在对方的力道上。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端交叠,一端没入草丛。
风掠过,白色花瓣落在肩头,像替谁补齐了前世错过的那场雪。
车内,冷气裹着栀子香。
冬以安窝在后座,毯子拉到下巴,只露出一双还潮着的眼睛。
夏栖迟单手倒车,另一只手把中控台上的热牛奶递给他。
“甜的,压惊。”
冬以安捧着纸杯,热气熏得眼眶发胀。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声音低得几乎被空调风掩盖。
夏栖迟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收紧,唇角却勾着懒洋洋的弧度。
“大概——”
他顿了顿,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语调轻得像在开玩笑,
“上辈子欠你一条命,这辈子来还利息。”
冬以安眨了眨眼,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湿意,却忽然弯了下唇。
极轻,像雪落无声。
夏栖迟呼吸一滞,差点踩错刹车。
——原来有人笑起来,真的可以让人听见世界“咔哒”一声归位的声音。
车停在老城区一栋独栋小楼前。
铁门爬满常春藤,墙头探出栀子,白得晃眼。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