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婆婆说谢晨阳可能是被关起来了,他会被关在哪里?地下的密室?
韩雀不觉得。
他朝着自己预估的方向走去,也不出意料地在拐弯的走廊尽头,看到那个模糊,正在弥散的倒吊人的身影。
这次他没有害怕。
而是稳步向前,一直走到离倒吊人很近的地方。晃动的身影短暂停了一下,韩雀的视线对上那双还来不及变白的紫黑眼睛。
“小周以为我在骗她。”韩雀轻声地说,他抬手点了点倒吊人的额头。“我当时确实不知道这个秘密,直到有人和我说,打开了魔盒的人,是我自己。”
倒吊人畏缩着试图避开韩雀的触碰,却不防被韩雀一把掐住脖子。
随着力道的加深,倒吊人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翻滚起来,有白雾从中蔓延。
终于,韩雀松开了手,伴随着力量松懈,倒吊人的身影奇异地跌落在地上,白雾逐渐弥散到了他的全身,吞噬了所有□□,直至在韩雀眼前,什么都不存在。
韩雀静静地看着空无一物的地板,走廊上的白炽灯忽然灭了一瞬。
下一秒亮起,在韩雀背后,一道身影沉默地出现。
韩雀没有转身,他甚至都没有抬眼,像是自言自语般开口:“为什么是我呢?为什么要让我来为这一切负责?”
那身影从阴影中显现,韩雀抬起头,转身,没有丝毫意外地看着离他不远处,谢晨阳正站在那里。
只是他负了伤,有血从胳膊上滴落。
“那个躁狂病人,也是你安排的?”韩雀的语气很是笃定,“他说那个祂,不是周院长,而是你?”
谢晨阳咧嘴笑了。
他的嘴唇很干,像是很多天没有喝水,泛着死皮,脸上的皱纹也增多,看上去格外苍老。
“为什么不能是你?”谢晨阳沙哑的声音在走廊回荡,“每个人都可以死,为什么不能是你先死。”
韩雀感到厌烦,谜语人的增加对破解秘密毫无帮助,更何况他不喜欢打破自己的生物钟规律。
这次半夜出行,他势必要找到一些答案。
“林婆婆死前,和我说对不起。”
谢晨阳脸上浮现出一些烦躁,他不耐烦地哼了一声:“老太婆总是这样碍事,还好不再挡路了。”
“你和周院长是一起谋划的?”韩雀隐隐有个猜测,但也只是猜测。
“他不配和我相提并论。”谢晨阳眼神中闪过一丝戾气。“一个看重自身荣誉比什么都重要的人,是不能继续在疗养院里呆着!”
韩雀不动声色地继续开口:“很明显,那个永恒生命计划破产了。”
“水总是由高地流向洼地,最外层被边缘的,总是先被牺牲的那个。”谢晨阳漫不经心地说:“你以为那个老太婆是什么好人吗?她怎么不告诉你,她能够一直活到现在都靠的什么。”
韩雀谨慎地没有回答。
谢晨阳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回应,他长长地舒了口气,像是把胸中的郁结都要倾倒在这里。
“吃了这么久的好处,死到临头反悔了?”谢晨阳抬起受伤的手臂,打了个响指:“忏悔如果这样容易,就不会有地狱了。”
韩雀不合时宜地想,这是个有神论者。
不过这无关紧要。
从他收养那只猫,而猫会变人,开发的项目会引出怪物,院长的野心暴露,以及幻化为虚影的倒吊人,所有的这一切,有什么比的上,当你知道所处的世界或许是个巨大的试验场,更令人感到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