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翡乍的一听,情不自禁“啊”了一声。
原来如此,他心想,抓不着正主,就搞了个和正主一模一样的仿生人来演一出大戏,这是谎报军功,还是要骗联邦的人来劫法场、自投罗网?
可想归想,心里到底还有点儿忐忑:“你、你不是诓我的吧?”
陆行霈被问得有些不大耐烦了,但看林翡急得热泪滚滚要哭不哭的可怜样儿,他终究还是耐着性子回了一句:“没骗你。”
林翡依旧是不肯放心:“那……那你最近见过治君吗?自从过了年,我就再没见过他了。他还好吗?还是说连你也不知道他的下落?还有啊,你怎么知道有仿生人这回事的?”
陆行霈咬着雪茄一皱眉头,觉得林翡纵使是关心则乱,此时也显得蠢过了头。他侧头看向窗外,气定神闲的反问回去:“你说我怎么知道的?”
林翡眨巴眨巴眼:“又是三皇子告诉你的?”
陆行霈本想让林翡见好就收,哪知他还真实诚起来,问个没完了。
哭笑不得的挑了挑眉,陆行霈道:“还真不是。”
陆行霈和银河帝国的三皇子楚廪颇有几分交情,俩人相谈甚欢的时候,他偶尔能从对方口中得知不少朝中密闻。
但楚廪实际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枭雄人物,自从去年秋天担任了社会秩序维护局的罘陵分局局长,就越发的绵里藏针,狐疑多思了。
若非必要,再从他那里探听消息已经是得不偿失。
“不是他?”林翡纳闷道:“那还能是谁?”
陆行霈瞥了林翡一眼,语气温柔得过分:“我干脆把我的情报源都告诉你,以后由你代我负责这部分吧?”
林翡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愣:“……这、这不妥吧,我能行吗?”
陆行霈直接给气笑了:“你也知道你不行?”
林翡这才慢半拍的“啧”了一声,撇了撇嘴:“不能说就不能说呗,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陆行霈的耐心至此彻底耗尽,他无意再多说些什么,只是出于习惯温言细语的哄着林翡安定下来,说万事有他在,放心即可。
林翡只好深深的做了几个深呼吸,不大好意思的一笑,想起了陆行霈向来是有谱有数,凡事只要他发了话,那就绝对出不了差错。
见林翡自行调整好了情绪,陆行霈便又心无挂碍,闲闲的往广场看了去。
然而这回一看,却猝不及防的和卫兵队伍中的一人正对上了视线。那人站在广场为首正中的位置,似乎是个监刑官的职责。
他趾高气扬的眺望着公寓这边,像是早知道了陆行霈的存在,专门等着的一样,甫一发现了后者,眼睛立即就是一亮。
陆行霈面不改色的收回视线,“刷”的一声拉上窗帘,起身离开了。
直到当日送客出门之前,林翡还在翻来覆去的说:“定好了,后天的联谊你可一定要去啊,苏家小姐等着你呢。你绅士一些,起码去见见,总不好让人家姑娘白等你一场呀!”
陆行霈虽然说辞好听,但态度却是很明确:“既然是双方父母之命,她一个小姐家纵使再不情愿,肯定也不好推辞。我脸皮厚,不怕挨说,就烦请你告诉他们,我尚未忘了旧人,并没有重新恋爱的打算,这样便省得拉拉扯扯,耽误彼此的时间了。”
可谁想到他今日不过是随口借故人一用,故人竟就牵肠挂肚的又来了梦中看他。
梦是个好梦,仿佛回到了从前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用管的年纪,一会儿是他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望着颐安,颐安嘴一张一合的说着话,他听不清,但见颐安满眼的笑意,所以情不自禁的也跟着笑了起来。
又一会儿,他忽然没头没脑的跟着颐安去了床上,颐安把他的脚抱在怀里,问他天这么冷,怎么还到处撒野乱跑?他四仰八叉的躺着,因为感觉和颐安的日子还长,所以心安理得的晾着对方没有回话。壁炉里的柴火烧得哔剥作响,他听得了昏昏欲睡。
睡着睡着,陆行霈忽然又想起来,起初颐安刚死时,他心底深处其实是有些松快的——如果颐安不死,那死的人就是他了。
他对颐安从没怀过什么好心,但颐安对他是真不错。有时候想想,颐安若不是姓颐,他真娶了他,和他过一辈子也不是不行。可惜他从前的时候年纪小,手段也初出茅庐,算计人的时候不小心动了点儿真感情,差点一头栽进去不得脱身。
幸好颐安抢在前头为他轰轰烈烈的死了,害相思的凄惨死状顺便将他吓得了彻底清醒,这才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智者不入爱河。
只是如此一来,他反而爱颐安爱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稍有一点不爱的迹象,便是罪业深重。以至于梦里相见一场,到最后竟然冷汗涔涔的惶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