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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墨再催旧忆洇 一（第2页）

此前，他娘亲见邱怡对医术的掌握，早早发觉若她再如此学下去，不出半年就没什么可教的了，又见邱怡来自垦岭，故才放缓了对邱怡医术的教授，转让她代自己整理六皇子编撰《五州山河异志》所需的药材典籍。

邱怡带着制好的龙舌丹与轩辕夏一道回到小次山。

二人到小次山后，连梁功长见了她，眉眼间似乎都闪着喜悦与感恩。不住感激邱怡，说梁夫人喝了过她此前开的药，脸上稍现血色不说，连说话都恢复些气力了。

邱怡深知，要将梁夫人的五脏六腑内寒气驱出，并非这几味药可成。眼下只得先行隔绝梁夫人的十二经常脉与奇经八脉，如此她体内各处脏腑的阴寒气便难再互通。邱怡取出12根细金针，分别针入在梁夫人肩处肩井穴、项间天突穴、脐下中极穴等十二处穴位，以阻断任脉、阴维、阳维汇处。再以火艾灸其手足十二经脉穴道。邱怡暗叹梁夫人真是女中豪杰，即使处处被烧灸得发焦发黑，也未吭出半声。

梁功长粗通医理，又习过点穴与解穴的功夫，本以为自己对各处穴位所知甚多，但与深得云间医术真传的邱怡相较，却觉自己所知不过末学，不时出言向邱怡讨问。邱怡一面为梁夫人艾灸，替她取出体内寒气，一面与梁功长详细阐述。等十二经脉数处穴位悉数灸完，已快至三更。次日一早，邱怡再度以针艾为梁夫人祛任督二脉所属的奇经八脉内的凉寒之气。

若说手足十二经脉是浅溪清流，那任督所属的奇经八脉便是浩瀚江湖，要去除其内阴寒，更是废神。待全部完成时，太阳已下了小次山头，邱怡让梁夫人先服用了一颗龙舌丹，而后又潜心拟了一张温补药方，以祛邪扶正之用。

再日一早，梁夫人醒来后竟觉精神健旺了许多。梁承欢不住向邱怡表达感谢之意，邱怡却回复说是“初见微效”，若要驱出全部邪寒之症，少说也要等到来年春日。

看着夫人神头现好，梁功长提着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他心中所藏的另一件事，自也是难逃邱怡慧眼。终趁着无人再旁时，将邱怡邀到书房，见邱怡带来了两卷画轴。

邱怡交出两卷轴递，语气轻松道，“梁掌门，幸不辱命。”

梁功长本未抱太大希望，白陵虽有丹青画家，若从这中寻到见过张司宇模样之人，多是难找，不想竟真让邱怡找见了，还一气带来了两幅。梁功长对着第一幅画瞧去，图中是一束发的白马少年，手握缰绳，身负一杆银色长枪，松壑来仪，神采不凡，五官长相更是人中翘楚。

梁功长抚着画上少年的眉眼处，不禁叹道，“他都长这般大了。”

邱怡心中暗笑，你小女儿都已亭亭玉立，难道这大儿子还永是一副小孩儿模样吗？何况，这画上的还是十五岁的张司宇。

见梁功长眼珠子久久不愿离开这位纵马的少年，邱怡又将另一副画打开，展到梁功长眼前。

梁功长表情霎地沉重了，眼皮子也随着耷拉下来，眼眶渐渐发红，茂密的胡须一抖一颤，喉咙里咕噜着似是哽咽住了。

画中仍是那位气度不凡的少年，只是那少年身后，站着一位中年英汉，那汉丹眉凤目，光华内敛，大将风采，一手背在腰后，一手端在身前，微屈挺立背脊，视向那位少年，眼中透出一份难以名状的舐犊之色。

梁功长视着那中年汉，心中说不出的酸涩。

邱怡明知故问道，“这男人是谁？”

梁功长望着邱怡难得的求索神态，问道，“作画的画师未告诉你这是何人吗？”

邱怡垂眸否认。梁功长又道，“邱姑娘，这画是何人所画？”

梁功长认得，画中之枪是冲云枪，张家轻易不会将此枪示人。画中之人除了他牵肠挂肚的张司宇，还有令他翻肠绞肚的大哥张鸢，二人如此温馨相处的场面，更绝非寻常人可见。

“请一位几年前进过北极宫的画师所作。”邱怡随口道。

江邑潘家，琴棋书画样样俱佳。陵侯夫人自然会教授儿女这书画之技，邱怡虽未有张天作那双使笔下生花的妙手，但也颇有小成。尤其画的还是自己最为敬爱与熟悉的父亲，自然形神俱在。

梁功长疑惑，“他可问过你要画何用？”

邱怡轻松道，“我同他讲，我仰慕张司宇已久，用您给的那些银两求他为我画的。”

梁功长轻笑，暗赞邱怡机智。少女倾慕之情，确是十分巧妙又不会引人多疑的理由，难为邱怡尚是姑娘家，竟舍得为自己想出这般理由。

“梁掌门，您还未说，张司宇旁的这男人是谁呢？”邱怡再问道。

梁功长小心翼翼抚摸着第二幅图上的两人，每一次触碰仿佛都是在对过去时光的深怀，“这位是鼎鼎有名的素衣剑仙，白陵君侯张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