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寿宴当天下午,贺景廷不甚从楼梯摔落,左腕粉碎性骨折,被送到医院紧急手术,就这样错过了“改变命运”的机会。
当时看客皆惋惜:这孩子命里没福气。
只有舒澄知道,这不是事实。
那天傍晚,沉沉的暮色中,她在二楼走廊,弯腰去捡裙摆上掉落的珍珠……
她亲眼看到,那个削瘦的少年伫立在昏暗里,慢慢将左手腕卡进旋转栏杆的缝隙,转动了几下,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角度。
而后,他面不改色地“一脚踩空”,从阶梯顶端滚下去,重重地撞到地板上。
“咚”的一声巨响——
在客厅换烛台的管家惊叫着跑过来,不敢妄动地跑去取电话——不是打急救送医,而是去报告给舒父,等待下一步指令。
光泽的红木地板上,贺景廷慢慢地坐起来,脸色苍白,因剧烈疼痛而流下的冷汗浸湿碎发,神情却是冷漠至极,毫无痛色。
他的左手以一个诡异的方向弯折,指尖已经断了线似的垂下去。
而管家转身后,他抬起右手握上去,扣住伤处,残忍地生生反复掰动。
这一幕触目惊心,小小的舒澄吓得噤了声,心脏一瞬都停止跳动。连在体育课膝盖的一点擦伤都要红着眼哭半天的小姑娘,从没见过这等可怕的行为。
她指尖一抖,掌心捡起的珠子没握住,“啪嗒”落在了走廊上。
这一声很轻,但在这寂静的时刻,无比清晰地传进了少年的耳朵里。
只见贺景廷缓缓地抬起头,如炬的目光穿过基层栏杆,远远对上了舒澄惊恐的眼神。他幽黑的眸光暗了暗,危险而压迫,宛如一只能随时将羔羊剥开饮血的虎豹。
随即,他那只完好的右手轻轻举起,竖起食指放到唇边。
嘘。
他知道她看到了。
舒澄背后沁出了一身冷汗,迈动僵硬的腿,飞快地逃回了房间。
那晚,她做了一夜的噩梦,不停地梦到贺景廷将左手腕折断,举着血淋淋的手朝自己走过来的样子。
惊醒后,舒澄抱着被子瑟瑟发抖——窥见了不敢看的东西,贺景廷如此心狠手辣,会不会将自己暗中灭口?
那一幕成了少女的心理阴影,好奇消失殆尽,只剩下了恐惧。
自此,她再也不敢与贺景廷对视,总是离得远远,只要听见三楼有响动,就连房门都不敢打开……
十年后的今日,舒澄才懂得了什么叫以退为进,让对手放松警惕后一击致命。
而那昏暗走廊上少年阴冷锐利的眼神,从小到大,总是出现在让她惊醒的噩梦里。
*
接下来的几天,舒澄有意躲在家里,生怕再与贺景廷发生什么交集。
婚礼在即,有不少流程琐碎要确认,工作人员打来的电话她全都借病推掉,说请联系贺先生。
直到周四下午,婚纱店请她去试定制好的礼服。
这件事没人能代替,舒澄旁敲侧击:“贺总的西装试了吗?”
“您放心,贺总的已经由专人送去了北川。”
原来他就不在南市,舒澄松了口气,欣然答应现场试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