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挥洒着汗水,高声唱着红歌,期盼明天会更好。
他一个死过一次的人,又有什么自尊可言呢?在这么多人面前,在如此沉重的代价面前,莫说要他跪下,便是要他再死一次,也是值得的。
终于,他带着一股殉道般的决绝弯下了膝盖,脊梁骨微微颤抖着。
“砰!”
膝盖撞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一声,撞进了许知廉心坎上。
“可以吗?”虞春生缓缓说道。
“不够!”许知廉哈哈大笑,抬脚踏在他胸口,“我还要你把我鞋上的口水擦了,恭恭敬敬地和我说你错了,不论是孔林还是虞春生,都比不上许知廉半根手指头!”
虞春生攥紧了双拳久久未动。他可以死,可以下跪,可这样跪着死,比杀了他还难受!
“砰”的一声,病房门开了。两人齐齐向门口望去,看到的却是许棠眠和宋卫东一前一后两张脸。
许棠眠实在忍不住。
宋卫东一直在门口拦着她,若不是他拦着,在许知廉说出让春生下跪的时候她就会冲进来!
那春生就不用向这种人下跪,也不必受这些屈辱。许知廉,他怎么有脸说出那些话的!
许棠眠飞奔过去扶起虞春生,气急攻心,说话又开始不经大脑:“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小人,你根本不配当父母官!为什么当年死的不是你!”
这话实在诛心,尤其考虑到说话的人还是自己的亲人。许知廉听了这话果然暴怒,抬手就要扇她。
意料中的巴掌却迟迟没有落下,许棠眠扭头,就看到虞春生紧紧攥住了许知廉的手腕。
那巴掌没落到她脸上,她也没听到任何巴掌声,可为什么虞春生的脸上全是巴掌印,还肿起来了呢?
通红的巴掌印让许棠眠看得心惊胆战,再细细一看他的脖子上竟也有几道红印,像是被人掐过一样。
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人,想到她在门口听到的、进来看到的画面,她立刻联想到没来之前这里发生了什么。
之前在博物馆里看到的那张孔林自缢的照片又冷不丁从她脑子里冒了出来,许棠眠脸色煞白,浑身颤抖着蹲了下去,痛苦地抱住了头。
“你这个混蛋!你要吓死她吗?”虞春生忍不住骂道。
许知廉偏头看了一眼似是有些担心,可想到刚才她说的话,又昂起了高贵的头颅,冷声道:“她咒我死,这种没人性的亲戚要来干嘛?”
“她是你孙女啊!你就不能为家人积点德吗?”虞春生蹲在许棠眠身侧一下一下抚着她的后背,仍是忍不住抽空抬头骂他。
“她刚才骂我你不是没听见,这种人怎么配做我的家人?”许知廉冷哼一声,“如果不是念在她和我有那么一层血缘关系,我早整她了!”
“你看不顺眼的、骂过你的你都要整是吗?”虞春生厉声质问他。
“对!”许知廉不假思索,“他们都活该。”
“我也骂过你,我也活该吗?”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声音。
许知廉下意识道:“对!”,可下一秒他扭头看到来人,声音立即变得颤抖起来:“小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