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山魅今何在,唯有人心不可测。
云娘店里的所有人都聚集在了客堂之中。
丁文元的呼噜声在客堂里起起伏伏,正在和王嗣下棋的李绍成扔了棋子,“烦人。”
先前晏熙召集了众人,商议今晚轮流值守在李绍成房前等待山魅之事,然而大家意见不一。
下一个目标是李绍成乃李素织等人的推测,并无实据,云娘店中众人俱有成为下一个目标的可能,于是晏熙提议,不如今夜大家共同围坐于客堂之中。
后厨丁文元睡觉习惯特殊,为大家伙儿准备了点吃食后他便想回房休息。
喜松建议丁文元不如就在这客堂里睡,“丁大厨,今夜我们其他人都在一起,万一山魅来了后,看见只有你落了单,所以就对你动了手怎么办?”
丁文元立刻犹豫了。客堂里睡虽然不舒服,但总比在这个时候落单强。
李绍成作为危险度最高的人物,他和王嗣坐在了客堂中央继续下棋,杜仲则站在一旁端茶倒水负责侍候。
李素织和秋琴在李绍成旁边的桌子上借着烛火刺绣。
杨远坐在李素织身后的桌子上。今夜他没有喝酒,只是静静地地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齐怀章和张大虎坐在杨远旁边的桌子上,齐怀章还在继续捧着书本背诵,张大虎则已经打起了呼噜。
苏云碧和契苾月在一旁玩起了双陆,阿信、顺平还有师玄温则坐在一旁围观。
喜松和福砚两个人原本在云娘店里上上下下到处乱窜,期间还偷偷拿了毛笔在已经睡着的丁文元脸上偷偷画乌龟,被商隐之发现后罚了两个人去一旁角落里站着练字。
商隐之和晏熙则坐在他刚来云娘店那日,晏熙和福砚围炉煮茶的窗边。
那支红梅还开着。商隐之记得那日他只看见了红梅的一角,如今它已经探进了窗内。
面前的炉火燃烧着,晏熙在壶底放上茶叶,然后将茶壶放在窗外,很快便接满了一壶雪。
她将茶壶置于炉火之上,待雪化开,又摘了几片梅花瓣扔进去。
很快炉水沸腾,混杂着梅花味道的茶香便在客堂内弥漫开来。
苏云碧赞叹茶香袭人,晏熙将茶水倒入杯内分给众人。茶叶是王嗣给的,清冽自然。
晏熙一举一动优雅自如,仿佛一位林间隐居的隐士,在一个寻常的日子,煮茶接待前来赴约的朋友。
商隐之紧紧盯着自己手中的茶,“若我是那位朋友,定然要和他一起隐居,从此不问世事,逍遥自在。”
接着他又摇了摇头,“我怎么最近总是想一些有的没的。”他将杯中之茶一饮而尽,回头一看,晏熙正在望着什么出神。
他顺着晏熙的视线看过去,是李素织在和秋琴一边刺绣一边打趣着什么。
他将茶杯放于桌上,俯身靠近,“那李小姐就这么好看吗?”
晏熙回过神来看向商隐之,“难道不好看吗?”
商隐之感觉自己好像吃了一口还未长熟的果子,酸涩苦口,难以下咽。他嗓音发涩,“能让晏公子看到出神的女子,自然是好看的。”
晏熙轻声开口,“从前,母亲晚上哄我睡觉时,也是这般,一边在烛火下刺着秀,一边给我讲着故事。我父亲经常会将未处理完公务带回家,他处理起公务来常常表情丰富多变,于是母亲便会偷偷与我讲父亲的小话。”
晏熙深吸了一口气,“不知为何,自从,母亲离世之后,我见世间万物,便总觉得那里都有她的影子在。隐之兄,你说,我是不是病了?”
商隐之握住晏熙的手,“你没有。那些逝去的亲人,从来都没有真正离开过。他们会化作万物继续陪在我们的身边,一风一雨,一叶一花,都是他们的寄托。”
窗外一阵寒风吹过,商隐之和晏熙桌上的烛火被吹灭,商隐之握着晏熙的手紧了紧,“你想不想玩点有趣的?”
商隐之起身拍了拍桌子,正在打瞌睡的师玄温醒了个盹儿,“嗯?怎么了?山魅来啦?”
同样已经开始犯困的阿信向四周望了望,然后拍了拍师玄温的后背,“没事没事,您老别怕,山魅没来,是商公子。”
商隐之对着师玄温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吓到诸位了。再这样下去,我看我们大家都要睡着了,到时候山魅来了我们也不知道。不如这样,我有个游戏,咱们一起来玩怎么样?正好清醒清醒。”
师玄温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又要来捉迷藏吗?好啊,我老头子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