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掀开外套,麻木地坐起来,半夜摸去陈熠然家,砰砰敲门。
陈熠然崩溃地打开门:“姐,凌晨三点,你要干嘛?”
颜新:“去梅宁雪山。我们去梅宁雪山。”
陈熠然嘭地关门:“不去!”
颜新:“包机酒。”
两分钟后,陈熠然背着登山包,整装待发,好像没把颜新关在门外这回事似的:“走啊?机票订好了吗?”
颜新买最早的机票到迪城,又一路辗转,坐上摇摇晃晃的大巴去雪山对面的观景小镇。
大巴在弯弯绕绕的盘山公路慢悠悠晃了五个多小时,陈熠然困得要死,但还在不停刷天气预报,兴致勃勃道:“太好了!我们来得正是时候!这几天都是大晴天,百分之百的日照金山!”
确实如此,前往雪山小镇的一路上都是晴空万里。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颜新的倒霉经还没停,等到了小镇,上一秒还艳阳高照,说变脸就变脸,她们走下大巴时,梅宁雪山忽然乌云密布,雨雪纷飞。
陈熠然傻眼:“不是吧?说好的百分之百日照金山呢?主峰都不给看,那我折腾十几个小时在干什么?”
颜新说:“等等吧。说不定明天早上云就散了。”
第二天清晨,万里乌云。
第三天清晨,万里乌云。
第四天……
陈熠然望着漫天大雪,心如死灰道:“真倒霉啊。”
她和颜新站在飞来寺边上的斜坡眺望,整个希伽卡瓦峰都被淹没在昏沉沉的云海之中。
这时从寺里走出一个颤颤巍巍的老藏民,看见她们失望的神情,比划着说着什么,但是颜新她们听不懂。
路过一个年轻人,见老藏民着急比划,而两个女生一脸迷茫,走上来翻译道:“她说,这是梅宁山神在伤心。”
神明也会伤心吗?
颜新茫然想到。
陈熠然望了望被大雪掩盖住的梅宁十二峰,说:“我们走吧。看来这位山神大人不想见你。”
颜新摇摇头。
不对吧。不应该这样吧。
她觉得很难受,很痛苦,胸口有千斤大水压来却不得过,堵得慌。
她望着对面的梅宁雪山,忽然狂奔起来,边跑边哭,跑上绵延三十米的观景平台,跑过拥挤失望的旅人,大风吹起猎猎的经幡,飘扬的风马纸悠悠散入深绿大山,她跑到观景台的尽头,这里只有寥寥几人,漠不关心地回头看她一眼。
她流着泪,喘着气,扶着挂满五色经幡的围栏,朝山对面大声喊道:“梅宁!”
她哇哇大哭起来。
旁边的人看着她笑,互相偏过头说话。
片刻。
只有片刻。
那浓云厚雾忽然拨濛见明,条条横云滚滚两散,给那初升的朝阳让出一条道来!
被压在云雾下的十二山峰兀然崭露,被日出一照,显出粼粼金光!
三十米的观景台霎时哗然而起,兴奋得无以复加,一双又一双手高高举起,越过山峰与沟壑,一方又一方摄影屏幕,如浪潮般涌起了日照金山的定格。
还在飞来寺脚下的陈熠然望着金山如痴如醉,一蹦冲进观景台,激动地在人群中扒拉寻找着颜新。
但她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