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露却听了个清清楚楚,一时间竟觉得这人没有昨晚那么面目可憎,自私自利了,心里舒坦了不少。
她大人不记小人过,抚平他的袖子:“你别说话了,我会尽力救你。到时候,你不要翻脸不认人就行。”
倒也不是全为他好。
现在这种情况,她都没搞清原主的身份,也没有原主的记忆,唯一的线索就是原主的脸。
无法分辨敌友,无处可去,万一出门碰上原主的敌人,上来就把她杀了,那她还不如和他一起。
确定的对手总比未知的敌人让人觉得踏实。更何况,这位确定的对手还身受重伤,没有攻击性。
没听到他的回应,宁露只当他是再次昏睡过去。抬手捡了些干草堆在他周围,揉搓着几乎笑僵的脸蛋,凑到大成夫妇面前。
“不好意思,打扰了”
原想着将山洞里上演的哭戏重来一遍,半路就被玉娘抬手拦下。
“要说你们也是苦命人,借住倒是可以。”玉娘捞起围裙擦了擦手,对着一脸殷勤的大成怒瞪一眼:“得提前说好,我们就是普通人家,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没的本事平白无故多养两张嘴。”
“你也不用拿什么公子的家世背景来糊弄我,他病成那样,嘴都发紫了,郎中看了有没有办法还不一定呢。”
话虽如此,大成急着出门,也还是玉娘帮着宁露安置了纪明,又从村里找来了郎中。
简陋的草屋之中隐隐透着一股霉味,空间狭窄只放了一床一桌,两侧便是些有了年岁的破旧农具。
宁露趴在床边,好奇地盯着郎中诊脉时不断轻点的手指。随着时间流逝,眼神又渐渐变成疑惑。
“大夫,他受了外伤,又发烧,是不是感染了?喝些退烧消炎的药就能好吧?”
老郎中捻着胡须的指尖错开,收手长叹,轻轻摇头。
“姑娘,你家这位小郎君,不是寻常伤寒。”他再次凑近端详了纪明的面色,确认了什么,才沉声道:“脉象沉细,乃气血两亏,虚劳重症。恐怕这外伤只是引子。”
“气血两亏?虚劳重症?”
宁露费了些力气消化这八个字,试着把它转化成自己可以理解的语言体系:“是说,过度劳累,油尽灯枯?”
郎中点了点头,补充道:“心肺不足恐是积弱。能至今日,说明早年将养得当。只不过这新伤过重牵动旧疾,病一起发了出来。”
心肺不足?
宁露一愣,指向床上那人。
他?
昨晚那个爬岩壁比她还快,逃命的时候和她狂奔几里地的人?
疑惑在脸上爬开之前,宁露旋即想到昨夜疾奔摔下陡坡后,这人就动弹不得,满脸倦色了。
她当时还以为是摔倒的时候扯到了伤口。
想通这点,宁露向后退了一步,下意识舔了舔嘴唇,艰难吞咽。
原本是看他身份不俗,觉得能跟他合作,寻一线生机。
这下好了,是个药石无医的病秧子。
“那现在怎么办?”
宁露开口叨念,声音很轻,不知问得是自己,还是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