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禾瞥了知秋一眼,心说这女婢当是公主的心腹,专门派来坑她的。
她盯着知秋看,直看得对方微微垂下了眼,才忽然笑道:“些许小事,何须惊动公主?”
她将手中的裙子随手丢回箱中,“把这些都收起来吧,搬去东厢。”
四个侍女称是,把东西收拾好,搬了箱子出去。
屋里只剩宁禾一人,她望着窗外发了回呆,琢磨着这家人白日里的态度。
杜长文待她言辞温和,但不难看出并不热络,甚至可以说是疏离,并不像李胤说的“苦寻多年,盼骨肉相聚”。
而平阳公主更不用说,和她在大晋见到的那些世家贵夫人没甚区别。待人温和有礼,实际上骨子里是倨傲的。
再加上今晚衣裙这事,不难看出对方根本不欢迎她的到来。
不过这也正常,她毕竟是杜文长元配的女儿。只是手段也太恶心人了些,拿些旁人的衣裙,想把她当傻子哄。
宁禾摸着剑鞘,抬眼望向窗纸外朦胧漆黑的天。
管他呢,只要不妨碍她查师父的死因,她也不是不能忍。
宁禾拿着剑上床歇息。
迷迷糊糊的,她好像看到了段沉玉。
他峨冠博带,白衣胜雪,跪坐在一片雾蒙蒙中,乌发如水逶迤曳地,左手牵着条细链子,右手握着她的剑。
他纤长睫羽低垂,似乎喃喃了句什么。
正当宁禾要细听,他蓦地抬眼,直直看向她的方向。
宁禾吓了一跳,看清了他的双眼。
两丸眼珠浓稠漆黑,如同阴夜的天幕,不见半点光亮。
她头皮一麻,慢慢后退,就看到段沉玉突然笑了。
“阿禾,你要走?”
眼神含霜带雪,阴沉沉的。
不待她疑惑询问,段沉玉一把折断了她的剑。
她的剑!
宁禾猛地睁眼坐起来,才发现是梦。
她额头布满冷汗,呼吸急促,调息了一会才平稳下来。
掀开幔帐,窗外天空已经泛起鱼肚白。
她揉了揉眉心,不明白自己为何做这种梦。
段沉玉怎么可能折她的剑?
先不论他是否天生神力。就算是,他还没折断,就被她反手一剑杀了。
她坐了一会,睡梦里的惊怒彻底消散后,起来更衣洗漱。
用完早饭,平阳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来了。
她微微躬身,“女郎,公主吩咐明日府中设宴,为女郎接风,已遍请长安城中有头有脸的夫人贵女。公主交代了,让女郎好生准备,莫要失了杜府体面。”
说着,命身后的小婢奉上一个锦盒。
“这是公主特意为女郎明日宴席准备的,望女郎喜欢。”
宁禾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套赤金嵌红宝石头面,做工精致,价值不菲。
她颔首:“多谢公主,我知道了。”
侍女领着人恭敬退下,宁禾让知秋把头面收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