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只是不小心看到。”
被注视的人猛然打了个寒战,“那个人流了很多血,他看起来就快死了……”
久我隼人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惧。他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坚持这么做的理由,却仍然用略微发颤的声音开口,问出自己在意的那个问题:
“小幸。你……你要杀人吗?”
久我幸没有说话。
对她来说,这意外地是一个挺难以回答的问题。
被她抓住并关押的男人——那是昨天傍晚出现在这附近,来路不明的诅咒师。
对方身上的恶念突出而明显,目标明显是这栋屋子中的人。
如果不是要为今天的事做准备,久我幸昨天本不会早早回家。
而如果不是她巧合地提前归来,谁也说不清这个家中的三个非术师会遭受怎样的对待,又会有怎样的下场。
久我幸并不解释这些,她只是看向久我隼人。
对方在她的视线之下,顿时变得仓惶且无力,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身形矮下去。
先前凝聚的些微勇气立刻便被打散。
久我隼人支吾自喉中挤出几个毫无意义的音节,面色逐渐泛起青白。
接下来的时间,他不再说任何话。
一直到幸离开餐厅,青年都保持沉默,一言不发,只目送她离开。
落在自己后背,那种叫人难以理解的目光令幸颇感不快。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主宅,穿过家中的庭院,脚步匆匆地赶往目的地——久我隼人刚刚才提到的那个地方。
必须要说,久我家是一栋能称得上是豪邸的西式洋房。
它的主人久我正臣,是个狡猾的、很会让自己与大众期待保持一致的男人。
在婚前,他作为年轻有为、前途光明的政坛新秀,独自居住在六本木附近的高级公寓中。而婚后,则为符合世间对新进政治家的印象与想象,很快举家搬入位于世田谷区的新建豪宅。
这就是一家四口人如今的居所。
与本家传统庄重的木造建筑不同,政治家的家宅要更新式、更开放。
这楼屋自诞生起,就自有它自身的使命。它需通过明亮的落地窗、坚实的红褐色砖瓦,还有严格对称的门柱,在不经意间,来透露、彰显家主人切实与开放并存的政治风格,化为政治家在世人眼中残存的一抹浅薄印象。
这样的房屋其实说不上什么文化与品格,充其量不过是某种工具罢了。
不过只有一点还可以说道,或许还算是保留了些许传统的特征。
那就是久我家的主人在设计新居时,不知出于何种考量,在主宅的数米之外,隔着一个造景考究的小小庭院,又单独修建了一栋仓库。
仓库造得坚实、严重。木造的支柱,厚重泥土垒起的墙壁,外侧还涂以防火的灰浆,整体看上去与一侧的主屋洋房风格颇不相称。
为遮掩这一点不相称,主人家又在周围栽满树木,将其隐藏在茂密枝叶间,只留一条小径通入。
这间仓库原本的作用如今已不得而知。
在久我幸逐渐长大之后,这里就理所当然、自然而然地被她占为己有,改作了她的个人库房。
父亲得知此事,只是笑眯眯地点头应允,很宽纵的样子。而母亲一听有人提起仓库,就会想起自己曾在深山那个家中的景象,就要皱眉,因而从不主动靠近这一带。
久我幸伸出手,轻轻拉开厚重的铁与木混制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