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不给阿芙找点事儿做也不好看啊,谁叫他不让人侍寝,大家总不好直接拿阿芙当小夫人待吧……
小夫人是对亲王妾室的尊称。
“跟过来。”崔令瞻抬脚朝书房走去。
程芙:“……”
绿娆用胳膊拐拐她,“叫你过去。”
程芙点点头,“是。”
她随身带着避火丸,倒也不怕与崔令瞻独处,便依言走进了书房,真暖和,熏炉里燃着不知名的香,宛若初春的林间。
书房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仅以月洞飞罩分隔,每一隔间都林立着楠木书架,摆着密密麻麻的书册卷轴,穿过三道,看见崔令瞻,她才停下。
“王爷。”程芙福了福身。
崔令瞻站在书桌后,挑开右手边的机括,那柜子便弹出个抽屉型暗格,他从中拿出一只西潘莲纹的珐琅圆盒,两枚铜钱大小。
程芙:“是给奴婢的吗?”
她望着崔令瞻手伸来的方向。
崔令瞻点点头。
程芙眼底漾出感激之色,走过去双手接了,“多谢王爷厚赏。”
“你连是什么都不问,便知本王赏你?”崔令瞻问。
“让王爷见笑了,奴婢瞧着盒子不俗,直觉肯定是好东西。”
“薄荷蛇油。”他说,“本王身边的人满手冻疮,有碍观瞻。”
程芙尴尬赔笑:“奴婢惭愧,这是从前留下的老毛病,跟王爷无关,旁人要笑也只能笑奴婢从前生活的地方。”
“难道徐家冬日用不起炭火?”崔令瞻坐进圈椅,往后仰了仰,凝眸看她。
程芙一向不爱跟人谈论自己,尤其是过去。她捺下不悦,轻描淡写道:“知县也没多有钱的,何况奴婢也不是正经主子。”
崔令瞻不知哪里又惹了她,她的眼睛里总有自然的疏离。
不过她好像也没有与他不疏离的理由。这不就是他要的吗?崔令瞻喉结缓缓滑动了一下,缄口无言。
薄荷蛇油是稀罕物,程芙深谙不患寡而患不均,甫一走出书房就藏进棉袄的夹层,免得招眼。
冻疮而已,现如今吃得饱穿得暖,只需生姜片配合温盐水洗护就能解决,她疯了才用薄荷蛇油。
次日,医婆就帮程芙卖了个好价钱,三七分账,程芙拿到了七分:四钱银子和苦参蛇附子。后者回去熬汤泡手,冻疮好得更快。
医婆笑眯眯道:“能进主子院里服侍的哪个不是隔三差五有赏,以后有了好东西记得找我,我帮你卖。”
说是三七分,实则是五五分,医婆不可能不贪点,程芙也知她贪了,没四六分账已经算有良心。
求人办事就要做好吃点小亏的准备。
毕竟她在这王府仿佛聋了瞎了,对外界一无所知,医婆是她接触外界不可多得的人选。
程芙继续给医婆煮茶,她煮的茶没有一丝苦涩味,火候拿捏得极好。
医婆就好这口,心情大悦之下总算肯把《脉经》借给程芙读两日。
严格地说这是一本残缺的手抄版《脉经》,聊胜于无,看一点是一点,程芙为此花了许多心思讨好。
“多谢大娘疼我。”她莞尔。
正逢落日霞光,照着含笑的美人儿,鸦青的头发黑亮美丽,小小的脸庞灿若海棠。
医婆啧啧称赞。
程芙:“方才的人怎来这里跟您取药?”
喝茶的时候闲聊很正常。
医婆道:“那是荀御医身边的小厮,来问我借几味本地的药材。”
程芙想了想,道:“昨日我见到了王爷,精神饱满,想来这位荀御医医术了得。”
她学规矩那会儿毅王尚未痊愈,荀御医便是朝廷派来侍疾的。